第294章 沉默的道别与北上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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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拿出了那份凝结着十五个昼夜心血的考核成绩单,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蓝批注清晰可见:“考核扣钱从来不是目的,”林野的语气严肃而恳切,“关键在于,要通过每一次考核,让每个人都像了解自己的手掌纹路一样,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真正明白标准是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标准。下一步的核心工作,是要细化每一个岗位的技能清单——测量工、调整工、焊工、巡检员…把标准和要求分解到具体的操作动作上。这样,培训和考核才能更有针对性,才能真正提升整体素质。‘铁力’、‘金鹰’的队伍也一样,要完全纳入我们的标准化培训考核体系,不能搞特殊化,也不能有遗漏。部检组最终看的,不是我们某个突击队的表现,而是整支队伍的整体素养和持久战斗力!”
郭振德站在一旁,听得无比认真,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神情中没有丝毫即将“接位”的轻松,反而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感。他深知林野留下的不仅是资料,更是沙棘堡未来安全和荣耀的基石。
“明白!林工,你放心!”郭振德抬起头,眼神坚毅,“这事刻不容缓,我马上和赵大锤、技术室的同志们开会,立刻着手办!清单细化、培训强化、考核标准化,一个环节都不能松!沙棘堡的牌子,不能砸在我们手里!”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启程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没有盛大的告别仪式,没有冗长的讲话。一辆风尘仆仆的越野吉普车,孤零零地停在宿营区边缘的碎石路上,引擎低沉地轰鸣着,排气管喷出白色的哈气,仿佛也在催促着离别。
林野的行囊非常简单。一个半旧的深色登山背包,里面只有几件耐磨的换洗衣物;另一个结实的硬壳行李箱,里面塞满了专业书籍、图纸资料、贴满标签的笔记本、他那台配置并不算顶尖却记录着无数心血和数据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个存放着最核心数据和未来非洲项目前期资料的加密U盘。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行囊,目光落在了那个用旧帆布仔细包裹的长条形物件上。他小心地将它拿起,解开帆布一角,确认了一下里面的道尺和胶垫,然后珍而重之地将它放进行李箱最稳妥的一层,紧挨着那个加密U盘。这两样东西,重量很轻,但其承载的分量,却重逾千钧。
背上背包,拎起行李箱,林野最后转身,目光缓缓扫过这片他奋战了十五个昼夜的土地。
寒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掠过冰冷锃亮的钢轨,吹过歪斜的信号灯,拂过一排排静默的宿营车。他看到了列队站在越野车旁送行的兄弟们——
郭振德站得笔直,眼神坚毅,用力朝他点了点头,那目光中包含着接过重任的决心和无言的祝福。
赵大锤紧抿着厚实的嘴唇,一双大手反复搓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红着眼眶,朝着林野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拳头。
老吴微微颔首,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拂动,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在说:前路多艰,务必珍重。
老张站在人群稍后一点的位置,黝黑的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快速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早已控制不住溢出眼角的泪水。
王队长和焊工头儿并肩站着,两人挺直了腰板,朝着林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挥着手臂。那动作,无声地传递着远征的鼓舞。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刻着戈壁风沙留下的粗粝印记,也深深烙印着这十五个昼夜并肩作战、血汗交融铸就的情谊。每一道皱纹,每一缕风霜,都诉说着共同经历的艰辛与荣光。
林野深吸了一口戈壁清冷而粗粝的空气,将它深深压入肺腑。他走到车门前,没有立刻拉开,而是再次转过身,面对着这群沉默的战友们。
“兄弟们!”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像钢轨般沉稳坚韧,“沙棘堡这一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钢轨,扫过道岔,“我们翻过去了!干得漂亮!”他提高了声调,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但是,”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充满力量,仿佛望向遥远的地平线,“铁路人的路,永远在前方!没有终点,只有下一个站台,下一段征程!”
他抬起手,指向脚下这片承载了他们心血的土地,声音沉稳有力:“这里,交给你们了!”
最后,他重重地吐出两个字,饱含着最深的嘱托:
“保重!”
不再多言,没有丝毫迟疑。林野拉开车门,利落地将背包和行李箱放进后座,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砰”的一声轻响,车门关上,隔绝了车外的世界。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越野车猛地向前一窜,卷起一片浑浊的沙尘,如同拉开的帷幕,迅速模糊了车窗外的一切。车子沿着颠簸的碎石路,驶离了沙棘堡宿营区,驶向通往远方火车站的、同样望不到尽头的戈壁公路。
车窗外,广袤无垠的戈壁滩飞速地向后退去。单调的灰黄是永恒的背景,偶尔掠过的枯草和嶙峋怪石,如同时间留下的印记。车后扬起的尘土经久不散,像是为这场沉默的离别拉上了一条长长的、灰黄色的尾烟。
后视镜里,沙棘堡宿营区的轮廓越来越小,那些列队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一片小小的黑点,最终,与那几道耸立的钢轨、巨大的道岔一起,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下,融化在戈壁无边的苍茫里。
林野靠在布满灰尘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车厢内弥漫着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发动机的轰鸣单调地持续着。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伸进行李箱,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帆布包。他没有拿出来,只是隔着帆布,指尖无比清晰地感知着里面那两样东西的形状——道尺的坚硬笔直,胶垫的柔韧弹性。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沙棘堡钢轨被烈日灼烤后的余温,混合着汗水、机油、风沙和铁锈的气息。十五个昼夜的硝烟与汗水、胜利的狂喜与极限的压力、战友的信任与离别的酸楚,仿佛都浓缩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透过指尖,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
而前方,是万里之遥、神秘而陌生的非洲大陆。是更加炽烈、几乎能将钢铁熔化的阳光;是广袤原始、充满未知危险与机遇的莽原;是复杂多变、远超想象的政治与人文环境;是一条寄托着国家意志、承载着无数期望、被称为“世纪之路”、等待他去铺设、去征服的钢铁巨龙。
行囊很轻,简单朴素。
但压在肩头的责任,却重逾千钧。
车轮滚滚向前,碾过戈壁的碎石,也碾过他心中翻涌的万千思绪。沙棘堡的硝烟尚未彻底散尽,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征程,已在旋转的车轮下轰然展开。道尺沉默,胶垫无声,但它们的温度和重量,将是支撑他穿越万水千山、直面未来一切挑战的、最坚实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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