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移花接木与血火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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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遮天蔽日的惨绿魔爪，连同它所过之处被撕裂的空间裂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过，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消，而是彻彻底底地从空间层面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蚀骨魔君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包裹在法袍下的枯瘦身躯剧烈颤抖，兜帽下惨绿的鬼火眼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恐惧！这是什么力量？！空间湮灭？！

“聒噪。”芝蒙兽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残月宫主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道友，时间紧迫。一枚莲心，换瑶光圣地今日无恙，以及……花间阁一份人情。如何？”

残月宫主看着那被轻描淡写抹去的魔爪，看着下方因芝蒙兽出现而士气崩溃、攻势大乱的魔物大军，又看了看身后疲惫绝望的门人弟子。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交易。这是花间阁主在乱世中展现的恐怖实力与绝对意志！一枚莲心，换圣地生机，换一位深不可测盟友的承诺，值！

“好！”残月宫主再无犹豫，玉手一招！揽月宫深处，那株净世白莲中心莲蓬上，一粒浑圆饱满、散发着柔和清辉、蕴含着无尽净化之力的青翠莲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穿透月华护罩，化作一道流光，稳稳地落入芝蒙兽掌心！

莲子入手温润，磅礴的净化生机瞬间驱散了周围残留的魔气阴寒。

芝蒙兽微微一笑：“多谢道友。此地污浊，不宜久留。花间阁‘枯荣’小队，已在圣地外围接应，可助道友肃清残敌，修复阵法。芝蒙，告辞。”

话音未落，她脚下那朵巨大的白色芝草虚影骤然收缩，将她身形包裹。下一刻，芝草虚影如同泡影般消散在空气中，连同芝蒙兽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揽月宫外，一片狼藉、士气尽丧的魔物大军，以及惊魂未定、脸色铁青的蚀骨魔君。

残月宫主紧握着拂尘，看着掌心残留的莲蓬印记，又望向芝蒙兽消失的虚空，清冷的眸子里，复杂的光芒久久不散。花间阁主芝蒙兽……今日之后，天灵界各方势力，都将重新审视这个以花为名、以情报立足的女人所蕴含的恐怖能量！

* * *

四轮山，黑风洞。

这里早已不是平凡子口中的“山寨”，而更像是一座由骸骨、腐肉和扭曲魔化植物构建的恐怖堡垒。巨大的山洞入口被拓宽，镶嵌着狰狞的兽骨和流淌着粘液的魔化藤蔓。洞内深处，不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和粘稠液体翻涌的咕嘟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腐败恶臭——正是“怨疽”瘟疫的气息！

洞外崎岖的山道上，横七竖八倒毙着许多穿着简陋皮甲、身体扭曲变形、体表布满黑斑的尸体，有些甚至已经化作了半融化的黑泥。显然，无敌寨的强攻，遭遇了黑风洞魔化匪徒的疯狂抵抗，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怨疽”毒雾的侵蚀。

“他娘的！这群杂碎！跟地老鼠一样难缠！”平凡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泥浆混合的污迹。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黑气的爪痕。手中的厚背砍山刀，刀刃已经卷口，沾满了粘稠的黑绿色魔血。他身边，数十名无敌寨最精锐的弟兄，个个带伤，气息粗重，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与疲惫，死死盯着前方魔气森森的洞口。洞口堆积着厚厚一层魔物和寨中兄弟的尸体，形成了一道血腥的壁垒。

“大当家！洞里的毒雾太猛了！兄弟们撑不了多久！强子……强子他……”一个独眼汉子声音嘶哑，指着后方一个躺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黑斑已经蔓延到脖颈、眼中只剩下痛苦与疯狂的年轻汉子，虎目含泪。

平凡子看着那兄弟，心如刀绞，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炸开胸膛！黑风洞，魔神圣地的毒瘤！必须拔掉！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被瘟疫荼毒的乡亲！

“兄弟们！”平凡子猛地举起卷刃的砍山刀，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压过洞内传出的魔物嘶嚎，“怕死的，现在退！老子绝不怪他！不怕死的，跟老子冲！剁了洞里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杂碎！用他们的黑心烂肺，祭奠死去的弟兄！给乡亲们，杀出一条活路！”

“杀！！！”

回应他的，是数十道嘶哑却充满血性的怒吼！疲惫与伤痛被仇恨点燃，无敌寨的汉子们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群狼，爆发出最后的凶悍！

就在平凡子双目赤红，准备带头发起死亡冲锋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厉啸，骤然划破黑风洞上空阴沉的天空！

那并非箭矢破空之声，而是一种纯粹能量高度凝聚、洞穿虚空时发出的恐怖尖鸣！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通体流淌着暗金色毁灭性雷光的“箭矢”，如同九天落下的裁决之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从黑风洞那巨大洞口的上方岩壁，狠狠贯入！

轰隆——！！！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

下一刻！

以箭矢没入点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厚重山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暗金色的能量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齑粉！那些镶嵌在岩壁上的狰狞兽骨、缠绕的魔化藤蔓，连同洞口堆积如山的尸体，瞬间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黑风洞所在的巨大山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掏了一把！一个直径超过百丈、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空洞，取代了原本狰狞的洞口！空洞边缘的岩壁，呈现出被高温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后的琉璃状光泽！

洞内深处传出的嘶嚎、粘液翻涌声、魔气波动……瞬间死寂！

只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杂着岩石粉末、魔气残渣和某种被彻底净化湮灭的焦糊味道，从那巨大的空洞中弥漫出来。

无敌寨的汉子们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独眼汉子张大了嘴，口水滴落都浑然不觉。平凡子举着砍山刀，手臂僵硬，赤红的双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取代了黑风洞的巨大空洞，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

“破厄之箭……神兵圣地无语圣主的手笔……”平凡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他猛地想起芝蒙兽那斩钉截铁的命令——“铸‘破厄之箭’一支！”

这哪里是箭？这分明是天罚！是神怒！是花间阁那看似温和的阁主，在万里之外挥下的、足以断山摧岳的毁灭之刃！

“大……大当家……洞……洞没了？”一个年轻的寨兵结结巴巴地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平凡子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焦糊与死亡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却让他因愤怒和伤痛而沸腾的血液奇迹般地冷却下来。他放下砍山刀，看着那巨大的空洞，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同样茫然、惊惧、又带着一丝狂喜的兄弟们，包括那个躺在地上、抽搐似乎都减轻了一些的强子（箭矢爆发的净化余波似乎压制了他体内的怨疽？）。

“洞没了。”平凡子的声音恢复了粗豪，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敬畏，“里面的‘东西’，也没了。寸草不留……妹子她，说到做到。”

他抬起头，望向花都的方向，目光复杂。芝蒙妹子……你这“移花”之谋，借的是神兵圣地之力，断的却是魔神圣地伸向底层最恶毒的一根手指！这份果决，这份狠辣……他平凡子，服！

“打扫战场！仔细搜索外围！看看有没有漏网的魔崽子！还有，把受伤的兄弟，尤其是沾染了黑斑的，都集中起来！等花间阁的药师！”平凡子大声下令，声音洪亮，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黑风洞虽平，但战斗远未结束。魔神圣地的毒，还在肆虐。而芝蒙兽交给他的任务，是断指，更是为后续可能的救治，争取一线生机！

花间阁的暗香，已然浸透血火。芝蒙兽的目光，透过层层空间，仿佛再次落在那无间裂隙深处冰冷的紫金雕像上。

一日之期，已过大半。真正的风暴眼，正在无间裂隙边缘，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