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智脑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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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要塞，地表。

硝烟散尽后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如同被反复漂洗的裹尸布。空气里弥漫着混合了焦土、血腥、消毒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源自地下深处剧毒湮灭后的微甜锈蚀气息。要塞内部，沉默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块砖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冷锋抱着洛璃冰冷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出阴森的地下墓穴入口。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冻结的平静，深潭般不起波澜，唯有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凝固着焚尽一切后的死灰，倒映着怀中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洛璃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如同冰封湖面最后碎裂的痕迹。

要塞广场上，原本喧嚣的兑换点早已空无一人。残存的磐石卫士机甲静默地矗立在破损的掩体后，关节处还残留着激战后的油污与弹痕。王中尉带着仅存的几十名战士，如同石雕般肃立在道路两旁。他们身上带着伤，缠着绷带，脸上混合着疲惫、悲伤，还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敬畏。当冷锋抱着洛璃走过时，他们无声地挺直了脊背，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击在左胸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沉闷而整齐的撞击声，在死寂的要塞中回荡，如同为逝者敲响的战鼓，又像是向生者传递着无声的誓言。

没有人说话。没有哭泣。只有沉重的呼吸和那一声声捶打胸膛的闷响。这是磐石要塞最朴素的哀悼，最沉重的敬意。为了那个用冰封的决绝和剧毒的血，为他们换来一线生机的姑娘。

冷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洛璃，径直走向医疗区深处，那个曾经属于叶灵，如今也庇护过洛璃的、相对完好的无菌隔离间。韩冰操控着轮椅，默默地跟在后面，轮子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声响。

隔离间的门无声滑开，又无声闭合。冰冷的白色灯光倾泻而下。冷锋小心翼翼地将洛璃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沉睡的婴儿。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拂开她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皮肤，微微一颤，随即紧紧攥成了拳。

“给她…清理一下。体面点。”冷锋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碎石。

韩冰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深褐色的眼眸扫过洛璃平静的容颜，又落在冷璃臂甲上那几滴早已凝固、却依旧散发着刺鼻腥甜和金属锈蚀气息的墨绿血痕上。那血痕，是剧毒，是牺牲，也是钥匙。

冷锋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抹苍白的寂静，猛地转身，大步走出了隔离间。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那片冰冷的光。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走廊墙壁上，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塞浑浊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他闭上眼，胸中那冻结的岩浆开始涌动、咆哮，灼烧着他的理智。洛璃最后平静的面容，叶灵沉睡的脸庞，云雀消散的光点…一张张面孔在他脑中闪过，最终定格在病毒库核心那疯狂脉动、即将爆裂的暗紫色心脏上，定格在智脑那冰冷而贪婪的提示音上。

力量…代价…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那死灰般的平静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取代。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碎一切敌人、守护所剩无几之物的力量！无论那力量来自何方，沾染了谁的血！

他仅存的左手按在胸口，冰冷的智脑核心金属片紧贴着皮肤。

“调出《神经机械改造禁术》！”冷锋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

冰冷的意念瞬间响应。

【指令确认。解锁《神经机械改造禁术》系列（初级）…】

【信息流传输中…】

轰——！

一股远比之前吸收洛璃源质结晶时更加冰冷、更加庞大、更加混乱的信息洪流，如同失控的钢铁洪流，蛮横地冲入冷锋的大脑！这不是温顺的知识，而是充满了亵渎生命本质的冰冷逻辑、强行嵌合的机械法则、以及无数失败实验体扭曲哀嚎的残响！

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机械结构图、生物神经回路图、能量节点接驳公式…如同破碎的星辰般在他意识中炸开！冰冷的文字描述着如何剥离活体生物的神经束，如何用零度合金打造与之匹配的接口，如何将痛苦的灵魂强行束缚在钢铁牢笼中，如何用精神脉冲覆盖个人意志…其中夹杂着大量生僻、拗口、充满了非人逻辑的外星术语和符号！

“呃啊——！”冷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额头瞬间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狂跳！大脑仿佛被无数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那股源自智脑信息库的冰冷意志，如同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漠然地展示着这些禁忌的知识，不带任何情感，只有赤裸裸的利用价值！

【警告：信息流强度超过宿主当前精神阈值！强行接收存在脑域过载风险！建议分段接收或提升精神力！】

智脑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如同无情的嘲讽。

“闭嘴…给我…继续！”冷锋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丝！焚天之翼的虚影不受控制地在背后浮现，白金火焰剧烈地摇曳，仿佛他体内翻腾的痛苦化作了实质的烈焰！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物，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

他不能停！洛璃用命换来的东西，他必须吃下去！嚼碎！化为己用！这是血债，是责任，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操蛋末世的稻草！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眼前阵阵发黑。那些冰冷的图纸和公式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锁链，缠绕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入由钢铁、神经脉冲和无尽痛苦构成的深渊。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的改造体在培养槽中哀嚎，看到了机械主教头盔下那冰冷的红色独眼…

就在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

嗡——！

一股温润、坚韧、带着奇异生命韧性的清凉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然从意识深处流淌出来！这股力量并不强大，却异常纯净、稳固，带着一种冰封之下隐藏的、对生的执着！它温柔地包裹住冷锋被冰冷信息冲击得千疮百孔的精神壁垒，如同最坚韧的缓冲层，抵挡着那狂暴的钢铁洪流！

是洛璃源质结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精神烙印残余！在智脑提示中那0.03%的风险，此刻却成了他意识风暴中唯一的锚点！这股源自洛璃生命本源的坚韧意志，如同她本人一般冰冷沉静，却在此刻化作了他对抗禁忌知识反噬的最后屏障！

【检测到未知精神烙印（洛璃-01残余）同化效果激活…精神污染风险归零…信息流接收稳定…】

智脑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意外”。

痛苦并未消失，但那种灵魂被撕裂、被机械规则强行扭曲的恐怖感被大大削弱了。冷锋大口喘息着，如同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他贪婪地汲取着那丝清凉，集中全部意志，如同最饥渴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吸收、理解、拆解那些涌入脑海的禁忌知识！

基础神经接口技术…能量回路与生物电的转化节点…初级机械义体共生术的神经痛阈值…精神脉冲屏蔽力场的频率模型…模拟“万机之网”精神信号的编码规律…

时间在极度的痛苦与专注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信息洪流终于开始减弱、平息。

冷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发梢，粘在额前。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大脑如同被塞进了一整座机械工厂，嗡嗡作响，充满了冰冷的金属回音和复杂的结构图。但痛苦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机械”与“生命”粗暴结合点的深刻认知。虽然只是初级，但这扇禁忌的大门，已经被他强行推开了一条缝隙！

【《神经机械改造禁术》（初级）知识库加载完毕。】

【宿主可初步理解并逆向解析机械神教低阶改造体构造。】

【掌握基础精神脉冲屏蔽技术（需消耗精神力）。】

【掌握低级“万机之网”精神信号模拟技术（需消耗晶核能量，效果不稳定）。】

冰冷的提示音宣告着收获。代价是精神的透支和灵魂深处残留的寒意。

就在这时，隔离间的门滑开了。韩冰操控着轮椅出来，脸色同样疲惫，深褐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显示着一系列复杂的能量图谱和结构分析。

“处理好了。”韩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很平静。”她顿了顿，将平板递给冷锋，“这是刚才病毒库爆炸残留的能量场分析…还有，那团源质结晶被吸收后，我捕捉到的最后能量逸散图谱…以及，我结合洛璃的血液样本和爆炸残留物，初步逆向推演出的‘神经机械共生病毒’的…**核心结构弱点图谱**！”

屏幕上，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扭曲树状神经网和冰冷机械回路交织的模型在旋转。而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被韩冰用刺目的红色标记出来！

“结合你那份‘禁术’知识，”韩冰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穿透冷锋刚接收完信息的疲惫大脑，“这些东西的价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冷锋接过平板，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屏幕上那被标记出的核心弱点。智脑中刚刚加载的《神经机械改造禁术》知识如同被激活的钥匙，瞬间与图谱上的信息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