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蒸汽模糊的眼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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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厨房飘着细密的蒸汽，叶欢的白衬衫领口被热气洇出浅灰的水痕，像幅未干的水彩画。他正对着意式咖啡机调试粉碗，指尖在磨豆机刻度盘上逆时针转动三圈——这个被洛乐称为“孤儿院咒语”的动作，此刻混着蓝山豆的焦香，在抽油烟机的嗡鸣里织成某种隐秘的代码。

洛乐推门进来时，恰好看见他摘下眼镜擦拭的动作。蒸汽在他镜片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在围裙上，绣着“LL”的米色布料瞬间洇出深色的圆点，像极了星沉集团财务报表里的异常数据标记。而他腕骨处的烫伤疤痕，在水汽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与她办公桌上那只裂痕蝴蝶发卡的金粉，隔着三米距离遥遥相望。

“温度调好了。”叶欢转身，镜片后的眼睛被蒸汽熏得朦胧，却精准地将热可可递到她手中。杯壁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奶泡表面用可可粉撒着极小的蝴蝶轮廓，翅膀裂痕处的金粉格外醒目——是她今早落在梳妆台上的发卡碎粉。

洛乐抿了口可可，58c的温热熨帖着舌尖，比会议室的24c更让人放松。她盯着他重新戴上的眼镜，镜片上的水雾正慢慢消散，露出睫毛投下的蝶翼般阴影，恰好覆盖在她后颈的小太阳纹身位置，像某种无声的标记。“周明远的物流单异常项，”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围裙口袋里露出的红笔痕，“和沈家电商的海外仓数据对不上。”

叶欢的手指在咖啡机操作面板上停顿半秒，调出的数据流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他们用了双重报关单，”他擦着奶泡缸，不锈钢器具碰撞的脆响里藏着代码般的节奏，“第47号集装箱的货物清单，比星沉系统里多了12箱橄榄油——和周明远弟弟公司的进口记录完全吻合。”

洛乐注意到他袖口的“LL”袖扣歪了半颗，露出底下浅褐色的烫伤疤痕。那是三天前她在董事会发火摔碎咖啡杯时，他徒手接住滚烫的瓷片留下的。此刻，他正用咖啡机蒸汽管加热牛奶，白色泡沫在钢杯里旋转的轨迹，与她记忆中十二岁那年分粥时木勺划出的圆圈分毫不差。

“沈家今晚在码头验货。”她忽然凑近，蒸汽混着他身上雪松香水味涌进鼻腔，盖过窗外货轮的汽笛声。叶欢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蝶影，镜片上的水雾恰好模糊了他眼底的数据流反光——那是他侵入沈家电商系统时特有的微光。

“知道。”他关掉蒸汽阀，牛奶表面的拉花恰好是个残缺的小太阳，“所以煮了双倍浓度的蓝山——”指腹划过她手背的旧茧，那里还留着昨天签署并购合同时被钢笔硌出的印子，“需要我用摩尔斯电码把验货数据绣在你西装内袋吗？”

洛乐轻笑，指尖划过他围裙上的面粉印——那是今早他烤可露丽时沾上的，形状竟与沈家电商的仓库平面图相似。“不用，”她看着他将咖啡粉压成完美的平面，力度精确到15牛，“你往我公文包里塞的薄荷糖，包装纸已经画好堆场动线图了。”

蒸汽突然变得浓烈，叶欢的眼镜片再次蒙上白雾。他转身取马克杯时，围裙口袋里的物流单滑出半截，红笔圈住的“沈家电商第47号订单”在灯光下泛着毛边，纸角的焦痕与洛氏旧宅火灾现场的文件如出一辙。洛乐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蝴蝶发卡，裂痕处的弧度和叶欢此刻镜片上的水雾扩散轨迹，竟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