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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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

血书</p>

陈迹还未等铁门打开，便侧身进了內狱。</p>

他沿着狭窄的台阶往下走去，漫不经心问道：“早上，白龙大人将靖王、世子、郡主押来了？”</p>

狱卒跟在他身后道：“回禀大人，靖王正关押在甲字一号囚室，世子与郡主关押在甲字七号。大人，白龙大人专门交代了，不许有人擅自与他们交谈，您可千万别让卑职为难。”</p>

陈迹在石阶上站定脚步，平静的回头看向狱卒。</p>

狱卒低头没敢与他对视，隔了许久说道：“不过白龙大人这会儿不在，您跟他们说几句话应该是无碍的。”</p>

陈迹继续往前走去。</p>

靖王府有许多人被关押在此，一路上，春华、春容、喜饼……他们见到陈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冤枉，喊着救命。</p>

从囚室之间的甬道经过时，囚室内阴冷潮湿的恶臭扑鼻而来。</p>

经过甲字七号时，陈迹难以置信的看着囚室之内，世子头发散乱，白鲤一袭白衣上尽是灰尘，如明珠蒙尘。</p>

你怎么在这里。</p>

你怎么能被关在这种地方呢？</p>

世子见陈迹经过时，发了疯似的要冲到囚笼边上，却被白鲤紧紧拉住。</p>

她低着头，将表情藏在散落下的头发里，低声道：“别去。哥，求你了，别连累他。”</p>

世子转头，看见自己妹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面稻草里，他慢慢放松了身子，颓唐的坐回地上，眼睁睁看着陈迹从门前经过，消失不见。</p>

陈迹来到甲字一号囚室门前，看着靖王坐在一张桌案后，正静静地翻书。</p>

他转身看向狱卒：“我与靖王说几句话，没事吧？”</p>

狱卒为难。</p>

陈迹从袖子中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要么收下银锭，要么等死。”</p>

狱卒赶忙揣起银子，退到远处为靖王、陈迹放风。</p>

此时，靖王看见陈迹来了，笑着起身来到囚笼边缘：“你怎么来了？”</p>

陈迹发现靖王的面色憔悴，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王爷，是您与陛下一起谋划铲除刘家？”</p>

靖王回应道：“是的。”</p>

陈迹低声问道：“王爷，您其实知道自己会有这个下场对不对，所以您才会提前托孤，所以您才从白舟记里看见了自己。可是这么做值得吗，您帮陛下除了心腹大患，自己却落得个锒铛入狱，刘家便非除不可吗？”</p>

靖王的目标是铲除刘家，可宁帝的目标，却是连靖王、刘家、罗天宗一起铲除，似乎宁帝更高明一些。</p>

只是靖王早已洞悉了这一切，他知道宁帝会做什么，却还是坦然接受了。</p>

陈迹问道：“王爷，值吗？”</p>

靖王笑了笑，答非所问：“若我还有十万岁，当然不必急于一时，可我没时间了。陈迹你知道吗，宁朝要亡了。”</p>

“嗯？”</p>

靖王手中握着书卷，目光越过陈迹，看向长长的甬道尽头：“嘉宁十一年冬，我领兵平叛，最终兵困柳州。人人都说那是匪，可他们其实是羊家养出来的，若不是阿意求我那位岳丈去羊家斡旋，我便真要死在那了。”</p>

“陛下刚登基时，曾派钦差前往两江巡盐，可派去的人要么与徐家、羊家沆瀣一气，要么在家中失火烧死，要么在游船上酒后落水而死。朝廷两年派了十三位钦差，死了七个。那位曾抬棺觐见陛下的海大人刚直不阿，来了豫州清丈田亩，要求刘家还田于民，最终也只能灰溜溜离开。”</p>

“陈迹，你可知道边军将士已经三年没有发粮饷了，他们还能等几个三年？若无法再造乾坤，宁朝便要生灵涂炭。”</p>

陈迹平静道：“所以，王爷与陛下便合谋，要用极端手段拖刘家一起进坟墓？”</p>

靖王笑着说道：“外戚刘家、晋党胡家、徐党的徐家羊家、你东林陈家、齐党御史监察，平日争斗不休。可一旦面对皇权，便会突然同仇敌忾，谁也动不得。不行此非常手段，刘家是除不掉的……”</p>

“所以您”</p>

陈迹打断靖王的话，认真诚恳道：“王爷，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钦佩您慨然赴死的魄力与志向，却也看不起您随便牺牲别人的做法。世子与郡主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与您一起死。”</p>

靖王站在囚室里沉默下来。</p>

陈迹抓住囚笼的铸铁栏杆，直勾勾凝视着靖王：“王爷，他们是您的子女，为他们想一条活路吧。您都已行托孤之举了，必然留有后手救他们……不要再耽误了，我只怕再耽误下去，他们真的没了活路。”</p>

靖王仔细打量着陈迹：“你愿意冒这个险吗？”</p>

陈迹沉声道：“愿意！”</p>

“好，”靖王咬破手指在书籍上写下一封血信来：“将这封信送去千岁军交给王将军，报‘山河无恙’密令，他会领兵来此劫狱。从此往后，你可愿带着白鲤入江湖，隐姓埋名、护她周全？”</p>

说罢，他从书上撕下那页纸，递了出去。</p>

陈迹伸手，靖王却将手缩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p>

陈迹深吸了口气：“愿意。”</p>

他从靖王手中抽出那页纸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走去。</p>

靖王在他身后突然说道：“陈迹，对不起啊。”</p>

陈迹怔了一下，回头看去：“王爷指的是何事？”</p>

靖王笑了笑没有回答，挥挥手示意他快走。</p>

陈迹摸着胸口，只觉得里面藏着的血信重若千钧，若要救世子与郡主，仅靠他决计行不通，必须有千岁军相助。</p>

昏暗的內狱甬道里，他再经过甲字七号囚室时停下脚步，无声朝里面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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