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也是在这种时候清醒过来的。</p>

当他喘息着推开郑晚瑶时，那双漆黑眼眸都染上了猩红。</p>

“离我……远点。”</p>

沈霁临跌跌撞撞往后退。</p>

正逢宫女进来送茶水点心，一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吓得面无人色，一下摔了手中的食盘。</p>

“护驾……护驾！快来人——！”</p>

惊叫声很快引来许多宫人与侍卫，将华清殿团团围住。</p>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p>

寡不敌众，再加上本来就被束缚，郑晚瑶也没打算动。</p>

少女愈是沉着冷静，沈霁临的脸色便愈发阴郁，几乎快赶上深夜的天幕那般。</p>

“陛下，可需要处理这逆贼？”持剑侍卫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沈霁临靠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一个不注意就没护住銮驾。</p>

谁料沈霁临自己抬起了手：“都退下。”</p>

而后径自转身从笼子里出来。</p>

众人看不懂这章程，面面相觑，茫然至极。</p>

只有聂离主动上前搀扶过沈霁临。</p>

领头侍卫终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这刺客不必关入牢内处置么？”</p>

刺杀之罪，足够这女人死九次的了。</p>

沈霁临一个眼神而已，就带着残忍意味。</p>

想起新君这些天的暴虐无情，那侍卫很快闭了嘴，讪讪一缩头，命左右人跟着出去。</p>

“等等。”</p>

那侍卫还当是沈霁临回心转意，打算惩治郑晚瑶，立时赔着笑道：“属下在，属下就说这刺杀大罪是……”</p>

沈霁临眼下喉间血腥气，打断了他的进言：“多指派些人手，将这个金丝笼好生加固一番，朕要看到它稳若金汤。”</p>

众人：“……”</p>

人人疑惑，却不敢多置一词，纷纷俯首称是。</p>

沈霁临在邻近的宫室处理伤口，婢女打来温水后便告退。</p>

聂离拧干软布，动作轻柔地擦拭伤患处，忍不住皱眉道：“……这下手也太狠了。”</p>

好在这把匕首不算太长，否则以这个力道，沈霁临的左肩极有可能被直接贯穿。</p>

沈霁临现在脑袋很混乱：“她一向心毒手狠。”</p>

聂离抿了抿唇角，思忖几许，还是开口了。</p>

“陛下既知她不怀好意，为何还不治她的罪？”</p>

“光治罪能顶什么用？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并非是肉体磋磨。”</p>

沈霁临面无表情，声音仿佛在数九寒天的碎冰里浸过。</p>

“朕要叫她像从前一样，对朕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然后……被弃如敝履。”</p>

他苍白着脸说这句话时，像是在警告自己。</p>

要这么做才行。</p>

而不是对她上瘾。</p>

聂离见他心意已决，也不便再多言，默默继续着手上的包扎动作。</p>

说到做到，一连几日，沈霁临除了上朝议政就是往华清宫去，连餐膳都是挑了精致的百蝠镂纹食盒装着，亲自带过去。</p>

自他继位以来还未选秀充实后宫，没想到第一个亲近的女人，竟是郑国的女帝。</p>

众人心下惊疑，无不议论纷纷。</p>

“我知道你水土不服。”沈霁临打开食盒，里头是十几样精致的菜肴：“大抵吃不惯燕地的东西，这是我命小厨房特制的郑国风味。”</p>

他一改之前的阴鸷神色。</p>

看不出从前的半分病态与疯狂。</p>

现在平静面无波澜的时候，倒像是个正常的少年郎君。</p>

郑晚瑶扫了眼菜色，鹌子水晶脍、螃蟹清羹、鹅梨甜花饼……没有一样不是她爱吃的。</p>

“我还以为里面下了毒。”</p>

她虽然这样说，但依旧吃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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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