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的茶神,在车里茶香四溢。</p>
白清语尚能控制自己,幼崽就无知无觉了,需要爸爸施法加以控制。</p>
白小茶能闻到爸爸的些微气息,脸蛋靠在白清语胸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好香啊爸爸。”</p>
开车的青年道:“车载绿茶香水,挺好闻的吧,我送江教授的。对了,我叫徐诏,诏书的诏。”</p>
白清语微一挑眉,他想到了,他也可以弄个绿茶香囊在身上,以后淋雨就不会露馅了。</p>
车里的暖风几乎将白小茶短短的头发烘干,又变得柔软蓬松。</p>
二十分钟后,白清语抵达一老小区,因为下雨,老太太今天没把母鸡放出来,关在屋里面,花圃空荡荡的。</p>
徐诏率先下车,从副驾拿了把伞撑开,这才打开车后座,给父子俩撑伞。</p>
白清语一下车,回头发现座位上被他的湿衣服弄湿了,“抱歉。”</p>
“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徐诏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栅栏防盗门,等白清语进去后,折返回后备箱,收了伞,单手就把垃圾桶拖下车,抬上几级台阶,“我就送到这儿了,这会儿伯父伯母应该在屋里看早间新闻,你敲门就行。”</p>
白清语:“你不进来坐坐吗?”</p>
徐诏笑了下,道:“等啥时候伯母不养母鸡了,我才能进去。”</p>
白清语以为徐诏跟贺任沅一样有洁癖,不跟母鸡共处一室,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开车慢点。”</p>
白清语关上门,把白小茶放下地。</p>
老太太听见动静出来,在客厅里看见落汤鸡一样的父子俩,“哎哟”一声,“快去换衣服,这间房我收拾了,你看看行不行。”</p>
白小茶贴着爸爸脚跟站:“爷爷奶奶好。”</p>
老头子慢一步出来,他上回不在家,江礼帛雇的保姆他没看见,听说是带着个孩子,是什么“国家统一指定孙子”,这臭小子安什么心他还能不知道?</p>
别人家的就是别人家的……老头抬了一下老花镜,隔着镜片看见一个乖巧的小崽子,呃……变成自家的也不错。</p>
“快换衣服,别感冒了,吃早饭了没?”</p>
白小茶礼貌回答:“爷爷,吃过了,吃了包子。”</p>
白清语带白小茶进保姆的卧室,把小推车也拉进屋里。这套房子是二十年前的单位分房,三室两厅,客卧都不大,连贺任沅别墅客卧的三分之一都不到。</p>
一张一米五的床,加上一排衣柜,墙角再放个大垃圾桶,就不剩什么空间了。</p>
阴雨天,窗户外面有绿化树,导致一楼采光稍暗,但白小茶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在户外晒太阳。</p>
……</p>
贺任沅一身湿透地回到家,难得显现出些颓丧。</p>
这种状态,管家只在贺任沅掉崖醒来后看见过,不过那时贺任沅还余着一股狠劲报复律所合伙人,把经营的律所直接拆得灰都不剩。</p>
那是贺任沅三年的心血,靠一桩桩不眠不寐的官司打响的招牌。</p>
但那律所脏了,他就看都不看,论拿得起放得下,还得是贺任沅这样的狠人。</p>
贺任沅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放不下”,然而他都这样了,管家也不忍心问你怎么没追上。</p>
“少爷,吃、吃早餐吧。”</p>
贺任沅行尸般坐在椅子上,衣服湿了也没知觉,拿了一个馒头,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小崽子吃馒头的样子,浮现白清语把吃不完的青团扔在他碗里的样子。</p>
吃饭时没有白清语在耳边叭叭,异样地安静。</p>
贺任沅抬眸一扫,从管家、李如李愿、姜萌萌、刘姐等人身上扫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六个人一半都是哑巴,剩下的也是哑巴。</p>
哑巴姐妹轻轻地比划着什么,这是此时最安全的交流方式。</p>
贺任沅:“姜萌萌,翻译。”</p>
姜萌萌突然被点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本来就社恐,更不敢在老板面前翻译哑巴姐妹的悄悄话。</p>
少爷的替身宝宝不在,她还没练出胆子呢。</p>
贺任沅耐心地等了三秒,扔下馒头上楼去了。</p>
管家道:“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等白清语回来就好了。”</p>
刘姐问:“清语还能回来?”</p>
管家胸有成竹:“我有联系方式,等我确定他下一个工作是什么,我就去挖墙角。”</p>
现在情况未明,少爷也还犟着,等他弄清楚白清语转行后的工作,就能对应开出更高的工资和福利挖墙脚——他相信贺映愿意买单。</p>
管家等了等,把白清语炒的茶叶拿出来,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p>
端上楼时,贺任沅正好洗完澡出来,他闻到茶香眼也不抬:“不喝。”</p>
管家:“白清语炒的茶。”</p>
贺任沅:“……放着。”</p>
管家:“您多喝热水。”</p>
贺任沅按了按额头:“你不要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他回来当保姆。”</p>
管家一愣,这是不让他去挖墙脚的意思?</p>
“那我还要问问白清语在哪上班吗?”</p>
贺任沅不作声,管家明白了,问是要问的,问完再说。</p>
贺任沅端起茶,不喝,放在眼前细看,白清语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炒的茶也与众不同?</p>
他不知不觉上了三楼,这里的一切都被白清语清理过,地板干干净净,床上的丑陋床单收走,露出原木底色。</p>
阳台上晒着一件外套,贺任沅仿佛分手后找到跟前任见面的借口,推开阳台门,看清衣服的瞬间,大脑冷却下来。</p>
不是白清语忘记带走的外套,是他的。</p>
白清语居然捡了他扔在垃圾桶的外套,还手洗了挂在这里晒。</p>
外套、领带……领带不能水洗,被洗过之后皱巴巴的像一条农家悬挂的酸菜。</p>
垃圾桶里的也能捡?白清语是不是笨……算了,他连亲生儿子都能放在垃圾桶里,跟不要的小流浪猫似的。</p>
贺任沅想起公交站那一幕,心里仍然闷闷的,仿佛他是主导这一幕的罪魁祸首。</p>
他又没有开除白清语,看管家的反应,白清语早就打算跑路了。</p>
叮——</p>
微信响了一下,贺任沅解锁屏幕,跳出来一条他爸的消息。</p>
[贺望重]:[图片]</p>
贺任沅点开图片一看,是贺望重不知从哪截图的朋友圈,主题是清洁工与父亲。</p>
贺任沅闭了闭眼,这世界够小的,连他爸都要扎一刀。</p>
[贺任沅]:?</p>
[贺望重]:人家一岁的孩子还知道雨中帮爸爸推垃圾桶,我做饭你也没给我拧煤气罐。</p>
[贺任沅]:不一样,您上班没带着我。</p>
[贺望重]:现在一样了,你爸的厨艺事业刚刚开始,我带着你。</p>
[贺任沅]:您想当厨子我就得当猴子?</p>
[贺望重]:什么厨子猴子,这是父爱,你估计是诞生不了父爱这东西。</p>
[贺任沅]:遗传性缺失。</p>
[贺望重]:正在输入中……</p>
[贺望重]:放屁,我就等着看你的臭脾气怎么当爸,哼。别比我还差劲!</p>
[贺任沅]:还幻想当爷爷。</p>
[贺望重]:[爆炸]</p>
*</p>
白清语安顿好之后,道:“明天我请假一天,带茶宝出去找个幼儿园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