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离去，李颜姝却又垂了垂眸，她徐徐攥紧了自己的指尖，捏得她自己指节发白。</p>

那脸上依然没多少表情，浅浅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凉薄进了骨子里，瞧着也真是平静得很。</p>

可那双柔情似水的杏眸，却也好似骤然之间阴霾暗影。</p>

许多浓雾笼罩，</p>

就好似心底有着什么，</p>

在此刻喧嚣，沸腾，那些咆哮仿佛在拼尽全力的嘶吼，</p>

而那些嘶吼，</p>

也着实是叫人心痛。</p>

…</p>

从李宅走出，夜熙尧立即翻身上马，</p>

这一路快马加鞭，直至出了城，又顺着官路一路往外赶。</p>

天亮之前夜熙尧抵达一地，那地方可隐蔽得很，</p>

有重伤的将士身着夜行衣，也有人一副农夫小贩的打扮，可若细看皆能发现，那些人竟全是铁骨铮铮一身血气，一看便知，乃是军中之人。</p>

在抵达这边后，夜熙尧看眼天色，他顶多能在此地停留一个时辰，便要尽快赶回府城。</p>

这么想着他看一眼山洞之中的情况，而后一边行色匆匆地往里走，一边问着身旁陪同的那人，</p>

“进展如何？可否顺利？”</p>

而那人瞧着岁数不大，其容貌也算俊秀，且瞧着像个笑面虎般。</p>

如今这山洞里全是血腥，但那人却好似浑不在意，反而笑出了一脸的畅快之色。</p>

“顺利！一切如您所安排的那般，眼下朝中已是乱了起来。”</p>

“那些保皇党与国舅党争执不休，女帝与国舅也已离心。”</p>

夜熙尧神色一凝，旋即那眼底似是溢出几分锋利的讽刺。</p>

他下意识地轻抚自己左眼戴着的这个漆黑眼罩，若是摘了这只眼罩便可看见，那眼光之中一片黝黑，没有眼球，</p>

他不是瞎了一只眼，是当年夜王府覆灭时，那些人为了审出夜莺和楚熹年的下落，生生剜去了他一只左眼。</p>

那份疼他依然记得，当夜他夜王府是如何血流成河，他这三年多来也从未有过片刻遗忘，</p>

一切皆恨进了骨子里，一切，皆已化为心底的一块疮，剧毒且流脓。</p>

“女帝本就擅猜忌，她与国舅从不是铁板一块，昔日夜家尚在，她借助国舅之手对付夜家，可夜家倒了，总还有第二个夜家。”</p>

“对她而言，那萧国舅便是第二个夜家，她绝不会坐视萧国舅做大。”</p>

所以那二人离心乃是必然，夜熙尧这阵子虽然远在幽州，但暗中也操作一番，算是推了女帝一把，使这份尚未酝酿的猜忌提前诞生。</p>

“且先看他们狗咬狗，看能消耗彼此多少兵力。”</p>

他冷静地这么说。</p>

但一旁那笑面虎犹豫了片刻，“……这次我来府城前，曾听说过一件事，似是与王女有关？”</p>

夜熙尧神色微顿，那冷峻的神色神色如春来雪融。</p>

他轻嗯了一声。</p>

而那笑面虎又沉吟片刻，才问：“这位王女，恐怕，并非那位莺殿下。”</p>

若是王次女夜莺，这人可绝不会笑得这么肉麻，</p>

从小便是一妹控，可这人控的只有一个，也只有那位王长女夜卿才能令他如此。</p>

夜熙尧身形一顿，但并未回话。</p>

可那笑面虎却好似看出些什么，他叹息着抬起了手，轻拍他肩膀：“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倘若如今反悔，兴许收得住，兴许来得及。”</p>

夜熙尧：“……”</p>

他看向山洞之中的那些伤兵，</p>

而今幽州戒严，关隘之处不便通行，</p>

笑面虎这些人乃是从海州横跨关隘来到这幽州府城，这一路也算艰辛，这些人之所以负伤，也全是因此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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