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由一位公公推着，椅子上的人……</p>
前面传来方嬷嬷的低咳，应该就是警告姚黄等大胆偷看的秀女。</p>
姚黄直接低眸，没敢再多看。</p>
当帝妃来到众人面前，方嬷嬷带着秀女们跪了下去。</p>
永昌帝随意地扫了眼，道声免礼，带着周皇后穿过牡丹丛中的石板路，进了万春阁。</p>
等贵人们都进去了，方嬷嬷才带着秀女们来到万春阁正门的石阶外，等候宣召。</p>
阁内，永昌帝先与后妃们打趣了几句，再让周皇后主持这场选秀。</p>
周皇后年轻时生育过两个皇子，可惜都夭折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所以这次给皇子们选妃，她只负责操持，此时看看热闹就是。</p>
得了永昌帝的眼色，周皇后看向左侧的三位妃子，笑道：“就按他们三兄弟的年纪来，由贤妃妹妹先给康王挑正妃？”</p>
刘贤妃是宫里仅次于周皇后的老人，年近五旬，昔日的美貌不再明显，却越发端庄贤淑了。</p>
听了周皇后的话，刘贤妃惭笑道：“康王已经选过一次王妃了，这次给两个弟弟选正妃更重要，还是让弟弟们先挑吧。”</p>
永昌帝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那就让老二先来吧。”</p>
他都这么说了，三妃也不必再谦让。</p>
永昌帝再对右侧坐在轮椅上的儿子道：“朕做的主，等会儿你不用客气，喜欢哪个就选哪个，朕都依你。”</p>
永昌帝一共有四个儿子，对哪个都没有如此慈爱过，包括双腿还未出事前的惠王赵璲。</p>
众人也都明白，如今永昌帝给惠王的恩宠只是出于怜惜罢了。</p>
赵璲垂眸谢恩。</p>
周皇后身边的主事嬷嬷走到门边，示意方嬷嬷带人进来。</p>
一次进五个秀女，贵人们若觉得喜欢，会先送出一朵绢花，收到花的可以参加下一次遴选，没有的就彻底与这场富贵无缘了。</p>
第一排五个秀女听说是惠王先选，眼皮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低低地垂着，视线不敢往惠王那边偏移分毫，唯恐一个对眼就被惠王看上。</p>
幸好，惠王只是淡淡扫过五人的脸庞，一动不动，也未发一言。</p>
确定他没有喜欢的，刘贤妃、杜贵妃、沈柔妃分别送出了一朵花。</p>
五位秀女按照有无收花分别从东、西两侧的侧门退下了。</p>
姚黄目送第二排秀女被宣进门，心跳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p>
她会被哪个娘娘选走给她们的儿子当侧妃或是普通小妾？还是说，她有可能被永昌帝看上？</p>
永昌帝最尊贵，但他比自家爹爹的年纪还大啊！</p>
短短几个念头闪过，竟然就轮到了她们！</p>
姚黄还是慌，幸好一个月的教习让那些礼仪都刻进了骨子，表面上的她除了心跳加快造成的面涌红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p>
停下脚步，姚黄垂着眼站在了御前，而且是最中间正对着帝后的位置。</p>
帝妃们最先注意到的都是姚黄，美不美的，这圆润的脸蛋与身段放在宫里都是新鲜的，看着就像有福之人。</p>
周皇后都来了兴致，看看手里按照秀女排位记录的秀女名册，对姚黄道：“姚黄是吧？抬起头来给我瞧瞧。”</p>
姚黄乖乖照做。</p>
周皇后就看到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漂亮又灵动。</p>
她很喜欢，可她没有儿子，所以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点评，还是让惠王先挑。</p>
姚黄这才知道惠王竟然可以率先选择！</p>
惠王……</p>
娘娘们给儿子选正妃，看重的应该是身世与性情，讲究一个出身名门端庄稳重，这两点姚黄都不符合，所以更可能因为美貌去做妾。</p>
可是，让王爷们本人挑的话，他们会不会更在乎秀女的美貌与身段？</p>
姚黄的心因为另一个缘由跳得更快了。</p>
今日她大概躲不了做妾或做低阶娘娘的命，那么，与其给人做妾，不如争取给一个王爷做正妃！</p>
惠王的腿是个问题，可身体康健的庆王她也够不着啊！</p>
在只有惠王这一个选择的情况下，姚黄忽然发现坐轮椅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王府有那么多丫鬟小厮，又不用她亲自去伺候！</p>
念头一定，姚黄偷偷地朝周围唯一的那张轮椅看去。</p>
偷看别人可能还很明显，惠王坐在轮椅上，姚黄稍稍抬眼就瞧见了，很俊的一张脸，只是死气沉沉……</p>
忽地，死气沉沉的王爷转动眼珠，直接对上了她。</p>
姚黄心里一突，忙收回视线。</p>
转瞬又想，她这么一躲，惠王会不会觉得她是嫌弃他，不想嫁他？</p>
姚黄忙又偷看了回去。</p>
惠王竟然还在看她。</p>
姚黄压下那股子躲避的冲动，怕又不怕地继续与其对视，唇角一点点地上扬，努力表明自己的心迹。</p>
而她的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住帝妃等人。</p>
永昌帝想，这个叫姚黄的秀女长相讨喜，给二儿子也不错。</p>
刘贤妃、沈柔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惠王的养母杜贵妃在心里发出一声嘲笑，惠王真是可怜啊，腿脚一废，连一个小小百户的女儿都敢肖想他侧妃的位置了。</p>
在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沉默与观察中，赵璲从身边公公托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朵绢花，看着姚黄问：“我想选你为王妃，你可愿意？”</p>
他不知道这个秀女为何要偷看自己，问一问，免得会错意。</p>
他无意娶妻，父皇非要安排，赵璲只能配合，但他不想娶一个会因为夫君腿残而偷偷以泪洗面的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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