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垂着眼帘，她一早就瞧见王妃鞋脏了，故意没说，没想到百灵会多嘴，这下子反倒显得她不称职。</p>
换了新鞋，姚黄瞅瞅身边的五人，对百灵道：“你随我去前院。”</p>
尽管到了前院百灵也只能在院子里站着，能跟随王妃外出却是丫鬟得宠的表现。</p>
画眉瞪向百灵，莫非这丫头是想抢她大丫鬟的位置？</p>
百灵收到了她的眼刀，却来不及回应，转身跟在王妃身边走了。</p>
画眉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同样被留下的阿吉：“瞧瞧，百灵这一立功，都把你比下去了。”</p>
阿吉：“……去趟前院而已，你想得可真多。”</p>
画眉：“……”</p>
前院，饭桌已经摆好了，只等王爷王妃到齐了再上菜。</p>
姚黄已经有些习惯惠王一身的死气了，打过招呼，她自行坐在了王爷的右下首。</p>
刚坐好，赵璲便道：“传饭吧。”</p>
青霭出去安排，顺势留在了外面。</p>
姚黄笑着对惠王道：“王爷，我想好菜圃都种什么了，刚刚画了图，等会儿拿给您看？”</p>
赵璲点头。</p>
姚黄：“还有，晌午那么多菜咱们根本吃不完，剩下怪可惜的，我就跟厨房说了，让他们少做几道，您看行吗？”</p>
赵璲：“可以。”</p>
姚黄正腹诽这人惜字如金，厨房先送来了一道凉拌猪肝一盘黄澄澄的果片。</p>
姚黄闻到了酸甜的果香，瞅瞅送饭的小丫鬟，她保持安静，等小丫鬟走了，她才小声问惠王：“王爷，这是什么果？”</p>
赵璲瞥眼果盘，道：“蜜望，交州送来的贡品。”</p>
姚黄知道交州，那是本朝最南面的行省，据说气候炎热，冬天跟京城的春日一样温暖。</p>
“好吃吗？”</p>
“嗯。”</p>
姚黄用果叉叉了一片，刚要往自己这边送，灵机一动，笑着递到惠王面前：“王爷先吃。”</p>
赵璲往后避开：“我自己来。”</p>
姚黄见他有皱眉的意思，就自己吃了，当九分甜一分酸的好滋味在舌尖爆开，姚黄惊喜地看向惠王，满足、喜爱之意溢于言表。</p>
果片咽进肚子，姚黄才兴奋道：“太好吃了，果然跟蜜一样甜。”</p>
赵璲想起前日飞泉的禀报，提醒道：“父皇赐了两篮，这东西不好放，喜欢吃可以多吃，吃不完的可以赏给下人。”</p>
姚黄一边继续叉一边好奇问：“王爷不爱吃吗？”</p>
赵璲：“可有可无，谈不上喜欢。”</p>
姚黄：“那王爷喜欢哪些果子？”</p>
赵璲：“……都差不多。”</p>
姚黄猜测他是因为腿疾才淡了口腹之欲，回头得问问孔大厨。</p>
连吃三片后，姚黄拿起另一个叉子给他叉了一片：“您也尝尝，不然就我自己吃，怪不好意思的。”</p>
赵璲这才接了，后来见姚黄又看过来，不想她再帮忙，赵璲自己慢慢吃了两片。</p>
开了胃，两道热菜也送了过来，另有一蛊香气诱人的鸡汤。</p>
姚黄怕惹烦惠王不敢说太多，却忍不住隔一会儿就投过去一眼，吃饭这种事，就得大家都放得开才能吃得香，不然一个面无表情偶尔才动动筷子，另一个大快朵颐会显得不关心对方，跟着少食又会委屈了肚子。</p>
姚黄长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赵璲对上一次就看懂了她的为难，才十七岁的王妃，总不能连饭都叫她吃不香，左右他每个月陪她的次数有限，不如陪她多吃一些。</p>
于是，赵璲也增加了夹菜的次数。</p>
菜吃好了，姚黄又给他舀了八分满的一碗鸡汤，鸡汤好啊，养气补血强体健身，正适合王爷。</p>
在姚黄时不时的偷瞥中，赵璲喝完了这一碗汤。</p>
淑过口，他对姚黄道：“你先回吧，我在这边沐浴过后再去见你，以后也都是如此。”</p>
姚黄就吃饱喝足地走了。</p>
半个时辰后，天黑得透透了，换了一套常服的赵璲才被青霭推来了后院。</p>
姚黄早已清洗过了，穿了另一套水红的中衣睡裤，先在净房避了避，青霭离开后才现身。</p>
见惠王靠坐在床头，姚黄捞起放在梳妆台上的画纸，坐到床边，展示给对方：“您瞧瞧，我把菜圃分成了南北两块儿地，南面从外往里分别种红薯、小麦、苞谷，北面从外往里分别是菜畦、瓜田、葡萄架，高的都在里面，不会遮挡视线。”</p>
赵璲先注意到了她只能夸一句整齐的字。</p>
姚黄还在解释：“半亩地呢，全种菜咱们根本吃不完，多种几样多尝几样鲜，您说是不是？”</p>
赵璲不置可否。</p>
姚黄指着五条菜畦：“这是我随便列的五种菜，王爷有自己想吃的吗？还有瓜田葡萄，您看要不要改？”</p>
赵璲：“不用，就按你安排的来吧。”</p>
姚黄也对自己的布局有信心，笑着将画纸放到桌子上。</p>
赵璲：“睡吧。”</p>
今晚没有喜烛了，姚黄把几处灯一灭，只留了净房门侧的一盏昏黄小灯。</p>
拔步床这边很暗很暗，姚黄走近了才看见摆在床边的厚重轮椅，椅背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p>
王爷没脱裤子！</p>
意识到王爷今晚没有那方面的兴致，姚黄本能地松了口气，虽然昨晚她得了趣味，可她更记得初时的疼，很怕每次都要先疼上一回。</p>
爬到床上，钻进被窝，姚黄也学王爷那样平躺。</p>
当呼吸恢复平稳，姚黄闻到了一丝清淡又好闻的气息。</p>
她轻轻嗅了嗅，惊讶道：“王爷用的什么沐浴香露，真好闻。”</p>
赵璲：“……”</p>
他什么也没用，那是残留的推拿药油的气味，纵使沐浴也无法彻底消除。</p>
“青霭准备的，我也不知具体香料。”</p>
姚黄挪过来，像昨晚那样抱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真好，比我用的花露清神。”</p>
王府预备的花露香是香，却也有点腻。</p>
赵璲全身紧绷，不知她是单纯夸药油香，还是借故邀宠。</p>
尽管赵璲不认为她会真心喜欢跟他圆房，可没什么理由的话，她为何要这样抱他？</p>
“不喜欢现在用的花露？”</p>
“还行，香气再淡一点就好了。”</p>
赵璲：“明日跟柳嬷嬷说，王府应该还有其他花露，没有就让香料铺子送一批货过来。”</p>
姚黄扭捏了一下：“我才刚嫁进来，过阵子再说吧。”</p>
她心里扭捏，人也不自觉地跟着扭了下，赵璲被她压迫的左臂就仿佛在棉花里滚了半圈。</p>
僵硬片刻，赵璲握住了搭在他腰侧的那只手。</p>
他只是不想王妃乱动碰到不该碰的，姚黄不知道啊，还以为王爷就是要捏她的手。</p>
姚震虎是粗人，罗金花也是出身小镇的村姑，姚黄小的时候经常撞见夫妻俩拥抱或亲嘴的小动作。</p>
惠王那么冷，白日里姚黄没机会跟他培养感情，如今王爷好不容易主动了，姚黄心里一软，将惠王抱得更紧，又羞又喜地轻唤了一声“王爷。”</p>
夫妻亲密了才好啊，王府才更像她的家。</p>
而赵璲被人叫了五年的王爷，第一次知道“爷”字还可以拐好几个弯。</p>
王妃邀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赵璲不想扫了她的颜面，闭眸道：“渴了，你去给我倒碗水。”</p>
姚黄：“……”</p>
原来捏手只是为了使唤她？</p>
她嘟嘟嘴，又不敢抱怨什么，认命地下床去倒水。</p>
未料她回来的时候，轮椅上竟多了一条中裤！</p>
姚黄手一抖，心也跟着颤，又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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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