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马赛(十)(1 / 2)

“该怎么说呢,你是傻吗?”

“呃……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马赛捂住额头,发出呻吟般的叹息。

“对救命恩人就不能尊重一点?好歹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把你从那种危险境地带到这里,就算不表示感谢,起码尊重一点吧。”

“所以说你是傻啊,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会赶紧离开那里,或者去报警吧?哪有把危险人物往自己家里带的?你以为邻里监视系统和满大街的摄像头是摆设?你想把家人都送进集中营?”

女孩毫不客气。

尽管手臂上的枪伤还在一阵阵发烫,眩晕、寒冷、灼热的感觉在脑袋里交替闪现,要不是她的意志足够坚定,现在立马又会陷入深度昏迷。然而女孩依然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硬口吻说到:

“为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因为同情心?因为正义感?换成你,你会相信如今帝国境内还有这种人?”

“……”

被反驳到哑口无言的马赛紧紧咬住下嘴唇,一言不发。

帝国境内只有两种人——管理者和工具。四等公民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基本都是工具——没有主见,没有独立思想,不会看、不会听、不会想、不会做帝国法律规定之外的任何事。包庇、窝藏恐怖分子——这是极端的重罪,会犯下这种事情的,不是恐怖分子的同党就是脑子确实出了问题。再不然就是资深的帝国特工,正盘算着用精湛的演技来博取信任,伺机打入恐怖组织内部。

哪怕马赛不是上述情形中的任何一类,女孩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就算你摆出一脸想被人亲切对待的表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对你摆出亲切的面孔。”

撂下冷冷的话语,女孩收回打量四周的眼神。

这件屋子是马赛家的面包房用来存储面粉的仓库,一包包的面粉几乎叠到屋顶,从隔音和隐蔽效果来说,确实不错。不管是隐藏一个人,还是做些什么事,都是个很适合的场所。

暗自点了点头,女孩下定了决心,紧咬住嘴唇。

“……脱。”

“呃?”

“……脱了。”

“等……等一下,你说什么?!”

“帮我把外套脱了,我要处理伤口。”

强忍着羞耻心和恼怒,女孩以毫无动摇的语调说到,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身体健康的青春期男孩,而是一只猴子或机器。

实际上,她也是真的濒临极限,没有余裕去思考男女之间那些事情了。

神也好,魔也好,人也好,畜生禽兽也好,接下来可能会什么也好——这些都无所谓了。如果再不把子弹取出来处理伤口,她连发火的机会都要没了。

打进手臂里的那颗子弹天知道是从军队流出的制式枪弹,还是哪个小作坊里手工打出来的铅弹。前者只要不是空尖弹、碎裂弹之类,只要不命中要害,基本上总还能救得回来。后者因为质量不稳定,打入人体后会翻滚、碎裂之外,弹丸本身还附着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杂质,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引发破伤风。处理不及时的话,不是截肢就是丧命。从这层角度上来讲,这些小作坊产品比帝国制品还要危险。

以现在的情况,既不可能去医院,也不可能把大夫叫过来,这么明显的枪伤给任何医生看到,不用十分钟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就会登门抓人。让这个不知底细的小混蛋去联系组织,让组织安排转移和医生?也不行。先不说这要冒多大风险,也不说根本没那个时间等,光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这一条就足以让女孩否定这个选项。

“怎么样都好……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解开内外衣扣,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头白金色秀发和端正秀丽面孔的女孩以冷彻目光望着马赛。再次感受到那仿佛用刀尖抵住咽喉般的凛冽,马赛吞了口口水,搭上了女孩抖个不停的肩膀,视线别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