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营是教导总队的骨头,就这么送二百人进军阀的队伍,如何对得起一心报国的弟兄们!队座你不必为难,我王某人不当虚头三(注:4),我这就去面见校长,请他收回成命!”王公亮拍案而起,抬脚便往外走。
“HauptmannTung,haltdenHerrn.(唐上尉,请您拦住他。)”法肯豪森打断了翻译官的传话,道,“Undueberredensie,dassdieElite-TruppenalleinimgrossenKriegleidernichtreichen.(顺便说服他,仅靠几支精锐部队打持久战根本不可能。)”
“Jawohl.”唐劭明没犹豫,赶在王公亮前边堵住了大门口。
“二……青钩子娃娃(注:4),让开!”王公亮生生把“二鬼子”仨字咽进肚里,然他怒火正盛,朝唐劭明猛力一推。当着毛子将军的面收拾小喽啰,王公亮突兀的举动吓了桂永清一跳。
唐劭明仗着块头优势,硬扛下这招排山倒海,没事人似的笑道:“王营长留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答得出,您甚至用不着跑这趟腿,总顾问势必重新考虑兵员论调之事。”
桂永清顺势给唐劭平使个眼色,后者立即把王公亮按着就坐。
短小精悍的王公亮黑脸道:“说!”
唐劭明发问了:“军士营兵员质素如何?”
“称得上教导总队的精锐。”
“里头总有些受过伤、跟不上队的罢,把他们换出去,又可以甄选年轻力壮的新兵进来。”
“受伤了又如何!军士营的弟兄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一个都少不得!”王公亮立刻瞪圆了眼睛,“训成一个这样的老兵需要多少时间你知道么?”
“王营长,你的弟兄果然没跟错人。如此我便明白你的感受了,换我当军士营或者教导总队的主官,我也舍不得他们走。尤其是拨去军阀的部队,太糟践心血了。”唐劭明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
“哼。”王公亮的态度出现些许缓和。
“那么让36、87和88师也调出跟军士营一样多的人手,你觉得如何。”
闻言,教导总队的人愣住,在座的其他将校却骚动了,显然十分不满。
唐劭明装作没看见,用毛子话把这意思跟法肯豪森说了,建议让四支部队同时拿出半个营,这样会好办得多。
法肯豪森的最终计划就是这个,但第一天就下狠手,底下的抗争必定激烈,说不定兵员论调的事就这么黄了。他很精明,所以先拿教导总队开刀,抽走半个营,剩下三个师只从特务营里各自抽调两三个连,如此一来,便没人会给教导总队帮腔。等到第二批,再让36师多出点人,依次轮换。
“SindSiesicher(你有多大把握?)”法肯豪森潜意识觉得应该让他试试。
“HundertProzent.(十成。)”唐劭明胸有成竹。
法肯豪森点头,孙元良等人虽听不懂,也猜得出结果,又惊又怒地把炮口对准唐劭明。
刚才还大吼“一个人都不能少”的王营长反倒消停了。他那反应让唐劭明确定,自己第一步棋没走错。吃了几十年这片土地生长出来的米,“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东方的思维模式已经弥漫在王公亮的血液里。此时的王公亮未必肯接受兵员轮调的指标,但他见到幸灾乐祸的三个师眨眼间也要享受到跟教导总队一样的待遇,胸中的恶气瞬间消减。
先搞定脾气火
作者有话要说:1新生活运动始于民国23年2月,蒋氏想借“新生活”促成全民军事化,加紧对日备战。1936年蒋氏曾对蒋梦麟说:“新生活运动要请你们在北方的同志好好的推动……我想利用新生活运动发动全国人民,来作抗日运动。”全面抗战爆发前,蒋氏始终不曾公开明言“抗日”二字,1935年2月联合汪精卫发表禁止排日运动之命令,但同年3月则发表另一讲话强调“军事化”、“爱用国货”。孰为真实意图,不难判断。
2四川话,意为别对外人软弱对自己人狠,为啥不拆你们88师的特务营?说几句话就想骗教导总队的军士营喂刘莽子,当老子是白痴。刘莽子即四川军阀刘湘,为人彪悍,作战勇猛,外号巴壁虎。1937年率川军子弟拜别乡亲,徒步千里出川抗日。他曾说:“过去打了多年内战,脸面上不甚光彩,今天为国效命,如何可以在后方苟安!”抗战八年,近三百万川军奔赴前线抗日,人数居全国之首。
3克鲁马赫上尉,全名弗雷德里希·阿道夫·克鲁马赫(FriedrichAdolfKrummacher),1929年8月16日于南京任军事顾问职,曾在魏采尔手下做事,是法肯豪森任总顾问时的副官长,1938年7月8日与所有被强行召回的顾问一同启程归国。
4四川话,意为懦夫。
4四川话,意为乳臭味干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