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厉封爵还看不懂赫筝嬅的眼神似的,淡笑着道:“赫阿姨也是成年人了,如何抉择该有个明确的答案了吧?到底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要人还是要自由?”
“……”
“总是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皇权帝也会觉得还有希望紧紧纠缠不放。”
“……”
“真要得到什么,就得狠下心去做才行。”
“……”
“说吧,你是选择待在皇权帝身上,还是去追逐自由?”
“……”
见厉封爵竟然还得寸进尺的咄咄逼人了,夏岚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人今天没吃错药吧?
桌子底下。
夏岚歌拼命揣着厉封爵,希望这人把嘴给闭上。
一两脚还行。
但是次数多了,厉封爵也觉得疼。
他不动声色地将脚挪了挪,有些无奈地看了夏岚歌一眼,眼神示意让她淡定一些。
有些事。
不能一直拖下去。
否则对谁都不是好事儿。
赫筝嬅纠结的时间大概已经很长了,她需要的不是慢慢考虑,而是有个人让她看清楚现实。
“……”
赫筝嬅沉默了许久。
随后。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淡声说道:“岚歌,你可真是找了个好老公啊。”
“欸?”
怎么又说到她身上了?
夏岚歌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说:“哈哈,还行吧,他……”
话刚说出口。
就感觉现在说这话的场合不对。
她是觉得自己找了个好老公,但现在干妈跟阿爵撕得这么厉害,这番话明显是在反讽不是真正在夸阿爵吧?
夏岚歌以为赫筝嬅生气了,赶紧说:“那个……干妈,你千万别跟这人一般见识,他什么都不懂,就喜欢站在至高点乱说话,你听了就听了,别放心上。”
“……”
“待会儿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
“……”
“你别生气呀。”
“……”
赫筝嬅看着夏岚歌紧张的模样,不禁失笑,她淡声说道:“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刚才的那番话,是在夸阿爵的。”
“啊?”
夏岚歌一听,有点蒙圈。
真的在夸?
但没道理啊。
厉封爵说话那么狠,完全不给人留有余地,一般来说都是会生气才对。
可是再看赫筝嬅的表情,却很是平和,好像真的没生气似的。
“……”
夏岚歌有点懵了。
还真是说的真心话不成?
赫筝嬅从来没听人对她说过这些,虽然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可是她无法否认,厉封爵的每句话都是在了点子上面。
人没有彻底意义上的自由。
活在人世上。
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拘束着,无法脱身。
而拘束着她的人就是皇权帝。
虽然有时候赫筝嬅很怨恨皇权帝的拘束,因为他,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
她也这么过了20多年。
这期间完全是在怨恨中度过的吗?
当然不是。
皇权帝对她很好,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也能感觉到。
只要不吵架,不出现分歧,他们的关系比一般的夫妻要好很多。
只是每次吵架后,赫筝嬅就容易钻牛角。
现在厉封爵将自由跟皇权帝放在天平上,让她选择那一边对她更重要,赫筝嬅才意识到,虽然她希望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但她最放不下的,还是皇权帝。
没想到。
一直困扰着她的事儿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解决了。
虽然皇权帝许多地方让她不满。
但因为爱他。
所以她能够容忍。
只是。
如果有办法让他改过来的话,她当然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旅游的事,我就暂时先放一边好了。”
赫筝嬅说。
夏岚歌闻言,眼睛立马亮了一下。
她惊喜地看着赫筝嬅,出声询问道:“那干妈你不准备旅游的话,是继续住在这儿吗?”
“不……”
赫筝嬅摇摇头,说:“我说过了,在你们这儿待的时间够长了,总不能呆一辈子对吧?所以我还是要离开的。”
“……”
夏岚歌一听,又失望起来,小声试探地询问道:“可是,你不去旅游的话,又要离开这儿,是准备去哪儿?打算跟干爹和好了吗?”
听到皇权帝的名字,赫筝嬅眸光敛了敛。
她抿了下嘴唇,说:“我跟他之间的事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暂时先不去找他了。”
“那是回赫家?”
夏岚歌问。
毕竟赫家是赫筝嬅的娘家,不去找皇权帝的话,那自然就是会娘家了。
提到赫家,赫筝嬅又沉默了一阵。
赫家内部是什么情况,岚歌并不清楚。
虽然是娘家,可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她回去的,而且还有不少人对她的身体虎视眈眈,如果没有必要,赫筝嬅不打算回赫家所在的岛上。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家务事,就不必让岚歌再担心了。
只见赫筝嬅对夏岚歌笑了笑,说:“我不回赫家,之前凛儿说她要接管龙国这边的业务,应该是准备在这儿定居一阵了,我打算先去她那儿。”
虽然赫筝嬅很喜欢夏岚歌,还因为皇权帝的原因认了她当干女儿。
但说到底。
凛儿才是她的女儿。
跟皇权凛待在一起再久她都不会见外。
可是跟岚歌在一起,总觉得麻烦她了,而且因为她,岚歌还不能去公司工作,这就更让赫筝嬅过意不去。
所以。
赫筝嬅这次铁了心要离开。
“凛小姐……?”
夏岚歌一听,愣了一下,赫筝嬅不说的话,她都快把皇权凛给忘了。
也对。
毕竟跟自己亲人在一起更自在。
跟她待在一块儿,赫阿姨大概多少还是有些见外的。
赫筝嬅想去找皇权凛,夏岚歌就完全没有理由再挽留了,她对赫筝嬅笑了笑,说:“既然干妈要去凛小姐那儿,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反正都是在京城,咱们还是能一起玩的。”
“对。”
赫筝嬅点头。
她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打算去找皇权凛。
因为虽然搬出去了,但始终在一座城市,想要见面还是挺方便的。
“婆婆,那我以后能找你吗?”
阮小贝听完大人的对话,知道赫筝嬅离开的事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的了。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赫筝嬅,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难过。
赫筝嬅轻轻地揉了揉阮小贝的脑袋,眼底带着笑意,说:“只要小贝想婆婆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婆婆。”
“嗯!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真乖,到时候婆婆会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点心。”
“嗯。”
阮小贝重重点头。
安抚好了阮小贝,赫筝嬅又抬头看向坐在边上的阮小宝,笑着说:“小宝,你要是想见婆婆了,就跟小贝一起过来吧。”
“……”
阮小宝瞥了赫筝嬅一眼,这次也没再怼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赫筝嬅看到阮小宝的回应,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
虽然离开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不过真的要走了。
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些孩子们。
厉封爵吃过早餐后就要去上班了,关于赫筝嬅离开的事,他交给夏岚歌来办。
“行,你去公司吧。”
夏岚歌点头应下。
厉封爵又视线一转,看向赫筝嬅,淡声道:“赫阿姨,刚才我的话有些不中听,还请别放在心上。”
赫筝嬅对厉封爵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好意。”
跟岚歌比起来。
厉封爵更加理性,在面对事情的时候,说的话或许直接不中听,但却更能点醒人。
说起来。
这两人的性格还蛮互补的。
一个理性,一个感性。
相互影响,他们的人格才会更健全。
厉封爵走后。
赫筝嬅就打电话联系皇权凛,准备说搬过去的事。
另一头。
本该去厉氏财团总部的厉封爵却出现了在某家会馆里。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
他走到一处包间,只见皇权帝坐在里面,正在闲着没事地为池子里的鲤鱼。
“家主,厉先生到了。”
下属汇报道。
“……”
听到声音,皇权帝放下了手中的饲料。
他回头朝厉封爵看去,刚毅的面容依旧严峻,没有丝毫柔和,淡声道:“坐吧。”
厉封爵也没跟皇权帝客气。
他直接坐在椅子上,说:“皇权先生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
皇权帝抬眼,视线在厉封爵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扯开嘴角,笑了声,道:“我以为,厉总会直接开门见山,什么时候也打起太极来了?”
“……”
厉封爵挑了下眉,道:“所以皇权先生也是不打算遮掩了,对吧?”
他们为何会见面。
彼此心中都有数。
是为了陆家。
昨天陆氏股票跌停,厉封爵立刻就展开了调查,结果当天晚上就接到了皇权帝那边的消息,说是希望见个面,时间如此巧合,再加上能这么快行动左右陆家的家族,想不联系上皇权帝都不行。
“陆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厉封爵直言问道。
皇权帝见厉封爵提出这个话题了,他笑了笑,在桌面上轻点了下,让人给彼此倒上茶以后,徐徐说道:“理由我不是很想说,就当做是商业竞争好了,我希望你别插手,也别将这事告诉岚歌。”
“不想说?”
厉封爵笑。
他看着皇权帝,挑眉说:“皇权先生是不知道我跟陆家的关系吗?”
“有过了解。”
皇权帝喝了口茶,他平静看着他,陈述道:“陆辰澜曾经是你情敌,你们两人在争夺岚歌的事情上起过不少争执,我以为,你应该是将他视作眼中钉才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反正厉封爵跟陆辰澜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那他对陆家做些什么,厉封爵就更犯不着插手管了才对。
“我们两的确将彼此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厉封爵承认道。
“……”
皇权帝一听,嘴角扯开尽在掌控中的笑意。
谁知。
厉封爵忽然话锋一转,又说:“但陆辰澜是岚歌的朋友,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产。”
“……”
皇权帝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去。
他眼神阴测测的,看着厉封爵沉声说:“真是愚蠢,岚歌将陆辰澜当做朋友,但陆辰澜难道就真的会将岚歌当朋友,不掺杂别的感情?”
“……”
“防患于未然这个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
“将风险扼杀在摇篮,才是正确的手段。”
陆辰澜为了给岚歌出气,就虐杀了杨雪,这种病态执拗的感情,说仅仅是朋友,谁会相信?
放任他们来往,迟早会出事。
皇权帝调查过夏岚歌过去的事,听说6年前的悲剧就是因为岚歌信任了她的好弟弟,结果才遭到了背叛。
可见。
不管是朋友还是没有血缘的弟弟,都是不能彻底放松警惕的。
“你希望悲剧重演吗?”
皇权帝沉声问道。
“……”
面对不断释放出威压的皇权帝,厉封爵面不改色,他直直地看着对方,冷静说道:“我当然不希望悲剧发生,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岚歌难过。”
“……”
此话一出。
皇权帝整个都愣了下。
厉封爵最后一句话不停的在耳边萦绕着。
“不希望看到她难过。”
因为岚歌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如果朋友出了什么事,她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皇权帝的手一点点收拢,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冷声说道:“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总不能次次都帮忙吧?”
“的确不可能次次帮忙。”
厉封爵应下,又抬眼扫了皇权帝一眼,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已经知道陆家出事是跟某人有关,那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
皇权帝听出了厉封爵的画外音,脸色更黑,冷笑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正直的。”
厉封爵闻言,浅笑一声,道:“正直说不上,我只是不希望到时候成了你的推手,然后让岚歌冲我发脾气而已。”
“你当做不知道就可以了。”
皇权帝说。
厉封爵毫不畏惧地看着皇权帝,笑道:“但我已经知道了。”
“……”
皇权帝噤声。
他眼底渐渐透出了一丝狠意,声音微寒,道:“所以,你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厉封爵见皇权帝周身渐渐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漆黑的双眸微微敛了下,他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不是我非要跟你过不去,冤有头债有主,如果陆家真的得罪了皇权家,我自然也不可能偏帮他。”
“他们就是得罪我了。”
皇权帝冷厉道。
“哦?”
厉封爵挑眉,说:“可据我所知,陆家跟皇权家应该没什么交集吧?就算是生意上也不是敌对关系,陆家怎么就得罪你了?”
“小子,你在炸我。”
皇权帝一眼就看穿了厉封爵的意图。
厉封爵也不否认,他低笑道:“我只是需要一个真相罢了。”
“……”
皇权帝不做声。
似乎还是不打算将对陆家动手的原因告诉他。
不过。
看皇权帝对陆家那般执着,应该是有不小的过节才对。
但昨天派出去调查的人又的确没有发现彼此有什么过节,到底是那个环节被他漏掉了?
厉封爵不动声色,但是脑子却转得飞快。
皇权帝见厉封爵深思的模样,皱了皱眉,道:“跟你无关的事,最好不要随便乱掺和。”
这个小子很精明。
皇权帝不得不防。
“……”
厉封爵回神。
他抬眼朝皇权帝扬了下眉梢,道:“怎么就跟我无关?岚歌拜托我调查这件事,我现在查出迫害陆家的人,难道不该继续调查?”
“岚歌知道这事了?”
皇权帝脸色瞬间沉下去,还有种无法言喻不太明显的紧张之色。
厉封爵听皇权帝这么问,还觉得有些好笑,道:“你在看不起谁?现在是信息时代,就算她不怎么爱上网,但陆氏跌停这么严重的事,肯定会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还不知道是我做的?”
皇权帝再次确认。
“暂时还不知道。”
虽然昨晚上厉封爵已经猜测到是皇权帝动的手脚,但还没有完全确认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也不想让那个小女人烦恼。
“别告诉她。”
皇权帝蹙眉道。
“这是在求我?”
厉封爵问。
“……”
皇权帝闻言,脸顿时就垮了。
他冷冷看向厉封爵,眼底危险之意溢于言表,冷声警告说:“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厉封爵直面着皇权帝摄人的冷气压,似笑非笑道:“你不希望我将这件事告诉岚歌,不就是在求我?既然是求,还希望皇权先生态度能好一点。”
“……”
皇权帝心中窝火。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个小辈给压制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岚歌,他会这般憋屈?
可笑!
厉封爵以为自己在拿捏谁?
皇权帝眼神一厉,冷声道:“你是非要挑拨我跟岚歌的关系了,是吧?”
“到底是否要跟岚歌关系闹僵,这件事完全取决于皇权先生吧?”
厉封爵凉凉道。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继续道:“我说了,我需要知道你对陆家出手的理由,如果合情合理的话,我会考虑不插手,如果不是无法调节的事儿,还希望你高抬贵手,放陆家一马。”
“不可能!”
皇权帝语气强硬,声音冷厉说:“陆家,我势在必得。”
“……”
听皇权帝话音如此坚定。
厉封爵不由得多看皇权帝一眼,他放下茶杯,语气也变得严肃,毫不退让道:“那,我就必须知道你出手的缘由了,到底为了什么,非要对陆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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