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晞见到官差,心中莫名就紧张起来。
她一见到官差就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官差和她擦身而过,她浑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喘。
别过脸,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骡车。耳中听到身后一个衙役道:
“就贴这里罢。”
她眉眼跳了一下,脚下一顿,停在原处,连忙转身看去。
一个衙役拿着刷子在墙上刷了一层浆子,另外一个衙役则将手中卷成一卷的布告展开来,向上面粘去。
而冯章正好就站在两个衙役旁边,好奇的目光正投向布告上。
布告上,萧濯的画像清清楚楚。
沈月晞猛然觉得浑身冰凉,明明是炎热夏日,却好像进了冰窟,双腿情不自禁地抖起来。
她想张口去阻止冯章,但只是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她才注意到冯章背对她的身子明显地呆住了,仿佛突然被定在了原地。
冯章肯定已经发现了,他肯定已经认出画像上的人是萧濯。
沈月晞脑中一片混乱,布告上所说,提供逃犯消息,一旦证实就会给赏银百两。那可是一百两白银,她卖两张老虎皮都没有那么多,冯章岂不会心动?
冯家本来就清贫,一百两白银,对这样的穷苦人家是有莫大吸引力的。
现在她根本无法阻止冯章,两个衙役正站在冯章的跟前,她紧紧盯着冯章,等待着他的回答,也许是死亡的审判,也许是否极泰来的柳暗花明。
一个衙役看冯章一动不动地发呆,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
“老弟,你怎么了?”
沈月晞紧紧攥着拳头,双眼一动不动地看向冯章,脸上少有的肃然。
冯章只要张张嘴,说他认识这个人,而这个人就在大梁村,那一切都完了。她和萧濯已经来不及跑了,不,也许萧濯也能提早跑了,而她是一定跑不了,至于萧濯会不会回头来救她,那就天知道了。
冯章并没有说话,还是站在原地在发愣。
问话的衙役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伸手推了冯章一把:“怎么一直站这里发呆,难道你认识上面这个人?”
冯章仿佛突然被衙役的话给喊醒,转头看向衙役。
沈月晞双手向后扶住了车厢突出的横木,做出要逃跑的姿势,只要冯章敢开口确认,她马上就跑,至于往哪里跑,当然是村子里。
“没有……官爷,没有,”冯章黝黑的面色发红,他摸着后脑勺道,“这个山匪还挺俊的,我乡下人没见过,一时看愣了。”
在沈月晞听来,冯章这话犹如天籁之音。
她仰着头,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这个冯章,她和萧濯没有白救。
她松了口气,身子顺着车厢慢慢滑了下去。
此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沿着脸颊往下滑落,背后的汗早已浸透了衣服。
不过,她的心情是如此高兴。
衙役没好气地对冯章喝道:“既然没见过,就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杵着。”
说完,两名衙役沿着街道走远了。
冯章快步走到骡车跟前,解了栓绳。伸出一只手臂对沈月晞道:“裴娘子快起来,我们还得去请大夫给你夫君看病呢。”
沈月晞抬头看向冯章,见他的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显然也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
从衙役张贴布告,到冯章回来这段时间极短,但于两人来说却是如此漫长。
她摆摆手,自己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待她平静下来,也没上车,而是并排与冯章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