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华忽然开始浑身发颤,他又想起意识模糊之际,有人打开暗室门,带了一缕暖光,燃烧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觉得自己得救了,那人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唇开合,就深深攥住了他的心脏。
对燕怀奕,他并不畏惧,可对燕绥之这个救了他性命的人,他却又感恩又害怕。
想起被带来之前燕绥之对他的叮嘱,他埋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燕绥之,忽然又发了狠,在家族荣辱和自己的性命之中,他更看重家族,太子和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燕绥之分明就该知道他范元华不会受他胁迫。
“儿臣这里有一封书信,还想请范元华和太子殿下共同解释一下,范元华口口声声说范家人不知情,也许是没错的,可他没说太子殿下不知情啊,毕竟两人多有来往。”
燕绥之慢条斯理地说道,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来,而就在看清封皮的一瞬,范元华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发了疯似的要来抢。
燕绥之手一抬高,倨傲地低头俯视着他,范元华本就有伤在身,很快便支撑不住,滑落下去,而迟了一瞬的侍卫终于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拖走。
大臣们的心都提起来了,尤其是知道点儿内情的极少数大臣,还以为范元华认罪之后便能尘埃落定是,谁知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而范元华的态度也足以说明这书信不简单。
“薛公公,呈上来。”
皇帝命令道。
薛公公恭敬的过来,双手打开要接,燕绥之却视而不见,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勾唇一笑道:“要不还是儿臣来读一下吧。”
说着,就要打开信封。
皇帝的脸一沉:“朕命令你呈上来,谁知这封书信是不是伪造的,朕要先甄别真伪。”
“好吧,好吧。”
燕绥之丝毫不觉得在庄重的大殿面对暴怒的皇帝用这种无奈妥协又带着戏谑的语调说话有什么不对,随意地放在薛公公的掌心,还要吩咐道:“公公可千万要小心,这可是重要证物。”
“谨王殿下放心。”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随着薛公公走。
太子扭过头来看向燕绥之,燕绥之朝他微微一笑,用唇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帝一向稳健的手在接过来竟也不着痕迹地一颤,好在那个封皮上什么也没写,他快速拆开,抽出里面的纸,展开一读,竟是一个确切的日期,太子秘密告诉范元华什么时候将假币流入市场。
没有落款,却有一个属于太子的印章,皇室子弟的印章一般是不能伪造的。
“太子,你作何解释?”
大臣们一惊,皇帝如此询问定是因为那书信不可辩驳。
太子出列,不见慌张,悠然地问道:“父皇可否给儿臣这封书信一观,毕竟儿臣从未参与此事,更不知有书信的存在。”
皇帝与他对视两眼,让薛公公给了。
太子接过,从头到尾的看一遍,忽而露出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悲痛的神情来。
“父皇,这不是儿臣的字迹,而是有人用儿臣的手书裱出来的,这印章,母后曾替儿臣保管过两日。”
范元华悚然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伏法认罪道:“草民刚开始做此事时,需要帮助,就曾给姐姐书信一封,寻求他的帮助,地下钱庄需要疏通各种渠道。”
“草民的身份不顶用,就借用了太子殿下的名头,想要行个方便,姐姐向来疼草民这个弟弟,就暗中帮助,刚才草民之所以要抢过来,就是怕事情暴露,太子殿下伤心啊。”
范元华的解释虽然牵强,可也基本能说得通,皇帝认得那是太子的字,可没说是太子亲手写的,皇后保管印章也没问题,毕竟谁会提防自己的母亲呢。
“既然太子说是装裱的,不如请工部的人看一看,等结果出来,朕自有决断,退朝。”
再次不了了之,燕绥之往外走去,太子这人,竟连他母后都能三番两日的利用,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