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陆媛冒着雪粒去慈安宫给太后请了安,太后特意派了自己的轿辇送她回宫。轿撵中笼着鎏银飞花暖炉,十分暖和。抬轿的内监的靴子踩在雪地里有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轿撵行至漪兰殿时,隔着轿帘,陆媛忽然闻到一阵清冽的梅香,萦萦绕绕,她打起帘子,对走在旁边的春华道:“好香啊,是琼苑里的梅花开了吗?”
春华笑道:“主儿的鼻子真灵,不过,这儿可没到琼苑,是漪兰殿殿前的玉蕊檀心梅花开了。”
“快停下,我想下去看看。”
春华一边吩咐轿夫们停轿一边道:“主儿的兴致来了,看到梅花就走不动了。”
这是漪兰殿旁边空地上栽种的一片梅花,开得盛意恣肆,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
陆媛情不自禁地走近两步,深深地吸了口气,清冽的梅香似乎要把人的骨髓都要化成一片冰清玉洁。
“听说贞妃娘娘最喜欢梅花,所以皇上才让花匠在这片空地上栽了这一片玉蕊檀心梅。”春华跟在身后道:“贞妃娘娘以前真的很得宠,只是自打生下二皇子之后,为着钦天监的话,皇上就对她冷落了很多。”
听着春华的话,陆媛的心里突然很失落,后宫的宠辱沉浮,不过都取决于帝王的喜欢和厌恶而已,得宠的时候,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失宠的时候无人问津,门可罗雀,并且,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陆媛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漪兰殿望去,原来热闹的漪兰殿如今大门紧闭,仿佛是一座华丽的牢笼一般。
正在出神,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漪兰殿禁闭的大门中闪了出来,她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低下头,才迅速地离开了。
陆媛见那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仔细辨认那个身影,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她急忙对春华道:“你偷偷跟上那个女人,看看她是谁,是哪个宫里的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春华点头而去。
陆媛乘坐轿撵回到静翕宫静静地等待,不多一会,就看见春华轻盈的身影走进殿来。
春华低声道:“主儿,奴婢看清楚了,那个女人是皇后宫里的奶娘靳娘。”
“靳娘?”陆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淳朴忠厚的脸:“她去漪兰殿做什么?”
春华挠挠头,道:“这…奴婢就不知了。”
陆媛低头苦苦思索,碧落在一旁提醒道:“最近大皇子兆旸时常身体不舒服,会不会和这靳娘有关系?”
陆媛眼前一亮,点头道:“你猜测的不错,这事情必定有蹊跷。上次星宿不利的事情已经让贞妃看出了幕后主使是皇后,只怕她打了主意要报复皇后。”
春华撇撇嘴,满不在乎地道:“就让她们两个斗好了,咱们坐山观虎斗,看谁斗得过谁。”
陆媛轻轻道:“我虽不与她二人为伍,但是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相互残杀,结局注定两败俱伤,况且,稚子无辜。”
碧落道:“主子就是宅心仁厚,但是这次的事情咱们确实不好插手,弄不好还会两边都得罪。”
陆媛深深叹一口气,缓缓道:“只好从长计议。”又吩咐碧落道:“你时常注意一下坤仪宫的动静,尤其是兆旸皇子,恐怕这孩子要遭受无妄之灾了。”碧落点头答应。
过了几日,兆旸果然出事了,呕吐、泻肚不止,小小的人儿才几天就瘦了一圈,整日恹恹的。
皇后急昏了头,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到了坤仪宫,把兆旸的日常吃穿用度查了个遍,却找不出原因来。
皇上在坤仪宫大发雷霆,责罚了几个乳娘,连太医也挨了骂。
王太医见龙颜震怒,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砰砰叩首道:“微臣……微臣也实在是不知。照理来说婴儿呕吐泻肚,左不过与吃的东西有关,可是皇子尚小,每日只由乳娘喂奶,吃的东西有限,微臣也已经查看过了,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使劲拿袖子擦拭额上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