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禧公司里一切工作平稳推进,钱氏也再没有找什么麻烦。
倒是在几天后的下午,陈安歌和段曦一同去广播电台视察各节目筹备情况,会后顺道去医院陪护老爹钱剑丰。
这是段曦第一次见到这个耳熟能详的老人,只是此刻已经病入膏肓,昏迷不醒。
据说中青年时期,这位和善的老者是四大豪门家主之中最长袖善舞的一位,不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而且善于观察把握形势。该出手便出手,该撤身就撤身,具有极其精准的预判力。
或许他唯一的失败,就是将唯一的儿子培养得太残次。
老头儿是个痴情种,发妻早亡之后将所有的遗憾和宠爱都弥补在独生子钱士诚身上,结果却培养出这么一个豪门败类。
至少他那精准的预判力,没有遗传给儿子一分一毫。
当叛军曙光组织联系钱氏的时候,当时虽已患病但尚能理事的钱剑丰毫不迟疑地予以回绝。
和叛军做生意,比走私通匪更加暴利。而且有钱氏在各方面人脉关系的掩护遮蔽,其实这生意出事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再者说,各个城市的豪门乃至于首府总督府,谁保证都干净呢?
但钱剑丰的态度依旧坚决。
而在他一旦移交了家主权限,钱士诚和长老团便按捺不住牟利的冲动,重新和叛军建立了联系。
直到前阵子震惊整个联盟的军车劫案爆发,钱氏大感事态有可能超出掌控,这才选择了收手,拒绝再为叛军输送任何违禁物资。
也正是为此,当初听闻刺杀陈安歌的过江龙,竟然就是劫车案的劫匪的时候,钱士诚才会感到那么意外——咱们毕竟还曾合作过,你们为什么故意挑动钱氏内斗,给我带上一个谋杀陈安歌的大帽子?
须知那晚若非段曦如天神下凡般的逆天表现,陈安歌已经死了,而洪坤等人也已经带着人马把钱氏杀个两败俱伤,其结局恐怕比现在还悲惨。
所以当时的钱士诚没搞懂。
而回来之后长老团们合计,意识到叛军之所以对他们下手,是因为升米恩斗米仇的心理作祟——你竟然断绝了和我们的生意?那我就报复你。
但不管怎么说,勾结叛军的事实早就已经无法更改,哪怕现在反目也无法抹杀当初的罪行。所以,甚至只要叛军方面公布了和钱氏曾经的合作证据,钱氏都得被联盟军总部一巴掌拍死。
这就是钱士诚的拙劣掌控力。
……
此时的病床上,钱剑丰的呼吸比往常均匀了一些,陈安歌一边给他喂水,一边絮叨着她小时候的事情,仿佛父女俩的时光回溯到了十几年前。
段曦从未见过她竟然也有这么多说话的时候,也不曾想这个杀伐果断的地下女王,也有着如此细密丰富的内心情感。
轻轻退出并关上房门,段曦将这份宁静还给了这对父女已经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身便装且捧着一束鲜花的康雨前。
舔狗又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缠着陈安歌,甚至看不出陈安歌的不耐烦。而更让陈安歌头大的是,由于有两名士兵保护自己,导致她的行踪总能被康雨前随时掌握,于是更加难以甩掉。
但段曦还是首次跟他以这个身份面对面。
“安歌小姐在里面吗?”
“在,跟老头儿絮叨呢,你要进去?”
“哦不,我可以等。”康雨前桀骜不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忽然皱了皱眉,“咱们……见过?”
那天相见是夜里,黑灯瞎火,而且段曦穿着的是治安官制服,还刚从河里游出来,自然很难辨认。
“我大众脸,谁看都觉得眼熟。”
“是吗?”康雨前点了点头,轻轻理了理手中那束花,“你是安歌小姐身边工作人员?”
“是的,我叫段曦,千禧集团的顾问,也是歌总的朋友。”
“康雨前,水兵营营长。”
“久仰,总听歌总提起康营长年轻有为,以后请康营长多指教。”
“她提到了我?”康雨前神色飞舞。作为一个刚坠入情网的年轻人,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说话也好似有点冒失。“你跟着安歌小姐做事多久了,知道她平时喜欢什么花吗?”
“花?”段曦心道这妞儿是摆弄花草的人吗?她那双手握着的不该是刀吗,什么时候喜欢握花了。
康雨前却面露小幸福道:“昨天下车前问她喜欢什么花,她说‘雨前花’,呵,没想到她这么骄傲的女子也会开这种微甜的玩笑。今天买了几束玫瑰,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了些……”
康雨前,雨前花?段曦被这哥们儿的自恋给搞蒙了。
大哥,你确定没有听错?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是“有钱花”!
还踏妈“雨前花”,你可真敢想。
要是陈安歌知道自己的轻怼被误读成那种小情调,估摸着她自己能恶心地拿脑袋撞墙。
只能说爱情真能冲昏一个人的头脑,单相思的爱情更是十倍冲压。
“抽根烟?”段曦将自己那包老刀牌递了过去。
“不会。”
“她都抽,你不抽,怎么找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