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了这口气。
……希望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冠绝天下。
郡守府的士兵们举着火把,呼呼喝喝地跑出去抓刘晔了。
……她觉得抓不到,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为什么要刺杀她?
庭院修得这样清幽美丽上档次,房子里自然更加豪奢,摆架上样样都是金玉珍玩,连喝水的杯子也得是个玉杯。
……她拿起来看了看,又嫌弃地放下了。
刘勋变颜变色地想为她再取一套银器来,被她阻止了。
“赶紧说,”她说,“刺客究竟为何而来?”
“那刘晔曾与曹操有旧……”他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继续。”
“曹操一直想要奉迎天子去许昌,但朝中与他为难,据说,其中也有袁本初的授意……”
她眨眨眼,没吭声,刘勋一面看着她的脸色,一面又继续往下说。
“因此曹操想来……想来取淮南,”他说,“袁术谋逆,尽人皆知,攻破寿春这桩大功若是能落在曹操的身上,朝中人望自然压过袁绍,他处心积虑,已经谋划了许久……”
“胡说,”她说道,“曹操是什么人难道我不了解?他用自己的兵,自己的粮,千里迢迢来打一块飞地?”
“……飞地?”
她沉默一会儿,“寿春与他的兖州隔绝,道路不通,他打下来有什么用!你必定还藏了些什么没说!”
于是刘勋那张胖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沮丧得要落下泪的神情,“实……实在……实在不敢相瞒……刘晔欲说我将庐江献于曹操,我是不肯的!曹操与刘表互相攻伐许久,又有丧子之恨,他怎肯善罢甘休啊!”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将军……我是不肯的!我虽为袁术旧吏,但朝廷的恩德,刘使君的忠义,我是一刻也不敢忘啊!我怎能将庐江献给曹操!因而我严词拒绝了刘晔,他便这样害我!将军!”
……她狐疑地左看右看。
刘勋哭得伤心极了。
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两千石的高官,坐在她面前哭得跟个吃不上糖的孩子似的。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曹操原本就在南下打宛城,尽管赔进去了儿子,但宛城他是实实在在拿到手了,若是再拿到东南方的庐江,便可以对刘表形成合围。
【你知道我这人察言观色不太好,】她这样表示,【你觉得,这个人还有没有隐瞒什么信息,或者故意歪曲了一些事实?】
黑刃沉默了很久。
【……吱一声啊!】
【我觉得,】它这样慢慢地说道,【你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情报。】
她狐疑地继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手慢慢放在剑柄上。
刘勋一下子就软倒了!
“将军!”他的哭声也一瞬间响亮起来,“将军若是记恨我,便请动手吧!但求放过我一家老小!”
……她又将手放了回去。
杀他也没什么用,再盯几天看看,她心想,反正刘晔八成已经跑了,且由他说。
“筹粮之事——”
刘勋的哭声一瞬间便收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将军!军粮我已筹集大半!民夫也已征足!最多不过三日!三日!将军!十万石军粮便可征齐!若是不齐,情愿领死!”
……她扶住了额头。
她来筹集军粮,原本做好了十日到十五日才能征齐的准备,由此可见刘勋的求生欲有多强。
“既如此,我便不多叨扰了。”她最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这样说道,“刘郡守,你若是爱惜这一室的珠玉珍玩,就更当爱惜你自己的性命。”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刘勋听了这话,一瞬间收了泪,想想又开口了,“将军看中哪一件?不不不不不,将军请放心!将军请放心!”
……放什么心?
经历过这样人仰马翻的一场动乱,刘勋估计是睡不着了。
……她也睡不着。
亲随们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睡着。
她又一次爬上房顶,决定冷静一下,捋一捋最近的脉络。
曹操准备合围攻荆州,所以将手伸向了庐江。
荆州富庶,又与曹操有那样的深仇大恨,他想要攻打荆州也是很正常的。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意味。
有没有可能曹操要打的不是寿春,也不是荆州,而是徐州呢?
……但曹操要打徐州,应当从小沛与下邳方向攻过来,他奔着庐江来有什么意义?
这些蛛丝马迹还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她能做的只有派出斥候,探听情报,以及向关羽和陈登方向报信,稳定住庐江一带,将粮道打通,并等待下一场战争的来临。
夜空万里无云,星月争辉。
刘勋家的房子真好,这个瓦也是新的,而且下面似乎放了什么鼠药之类的东西?她在上面走来走去,一点小动物痕迹都看不到。
因而让她难得感到了一点疲惫,准备舒舒服服地躺下,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
陆悬鱼正躺下的时候,余光忽然看到一处楼阁里悄悄走出来一名女子。
一身素色衣裙,外面罩了件青色罩袍,夜风一吹,整个人都带了几分仙气。
……但那个人是新妇,这有点奇怪了。
……陆悬鱼开始有点不太认真地思考,新妇跑出来干嘛的。
……以及她要是准备再跳一次,自己还救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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