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路边的野花不知几时开了,行人匆匆路过,自以为各有天大的事去奔波,实则不过只是匆匆人生的琐屑事情罢了……
看这野花开,没人去看,野花便急匆匆随风落去,根还咬着大地,苦涩的蜜引不来任何昆虫,又看太阳落了山。
月冷漠地升起,在黑夜中却最有温情。
一少年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手捧一书,正细细读着。
“诶~你在看什么呢?”灯从路边爬起,一束光顺着少年的目光照射了下来。
一朵野花,还未逝去的野花抖了抖淡红的花瓣,立住了。
少年没有对询问感到奇怪,只是哼了一声。
“是什么书啊?”探出头的野花还是在持之以恒地问着,“是什么书嘛~说说嘛~”
少年的注意力离开那一行行的文字,直接看向椅子后面的那片草坪上。
草坪上没有别的,只有一朵仅存的野花,正痴痴的向他笑着。
“你是谁?”少年看向了那朵花。
“我不知道呀~我并没有名字……”那朵花显得有些茫然。
“我并不关心这些,更不关心你问我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我……不知道欸……”
听到那朵花跟刚才同样的回答,少年显得有些没耐心了。
他耸了耸肩,转回了头,又收回注意力,继续往下读去了,枯燥而又乏味。
这里离市中心不远,但是一座有林子围着的城市公园。
这里离居民区很近,但是白天很少有人来,更别提傍晚乃至深夜。
“那个……我可能需要思考一下,我现在似乎无法回答你。”野花挡不住那阵阵晚风风,枝叶不停的摇摆,好像会被吹走一样……
她好像感觉自己的根越来越轻了,似乎终究要飘走了一样……
少年叹一口气,“我的书不必有什么名字。只需你知道,我在用宝贵的事物读书就行了。”
野花笑了一声:“真还是。”
少年突然站起,书掉在地上,他紧盯着野花飘走。
其实只是落到土里。
男人在读着书,他望了眼窗外,是另一户窗。
关上音乐,不想听崔健。
楼与楼之间是空气桥,眼神在之上传递,有心人总是相隔千里,却又只在对楼。
这本书很破旧了,书皮裹住了他原来腐烂的表面,泛黄的书页翻动时觉得会突然掉下,只是陈旧和古板阻止了。
往下看去,是草坪,物业很少来打理了,长起了野花野草。男人不在读书,他只是用宝贵的事物来读书。
他一直坚信,会有人明白,可时至今日,只有那年的那朵——
啊,有点闷。
他放下书去,去打开窗,天灰蒙蒙的。
他开始细想自己的半生生涯。
初出之时,才气逼人,文句灵动,啊,只是少几分规矩……
到已入江湖八载有余时,文字遣用精炼老道,少了目的,写出来的东西要么讨人喜而没内涵,要么发牢骚而没人看,呵,只是因为要钱来只写讨人喜的……任那风吹去半生,也还年轻时,心重重地砸到地心,人却在高楼上望着天,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还是很穷。
泡点友人送来的白茶,不过冲下水,摇两下,喝一口,茶叶吸进嘴里也便学先人嚼吧嚼吧吞咽下去,拿着茶杯出神。
戴上口罩,往楼下走走。
他竟还随身带了一本书。
草坪前有一排座位,上面撑把伞,雨刚下过,能坐的只有正中的那一个。
他掸掸灰,摸着冰冰的,挣扎着是否应该拿书来垫一下屁股。
想一想太硬了,便拿着茶杯捂着手,喊叫一两声,暖和起来了。
他百无聊赖地翻动书页,不是刚才那本了,这本比较新,外表也比较艳,不是书而是时尚品……里面的内容不还是没变吗?那就行。
他抚平第一页的不听话,后面连贯地跟着一起听话起来。
“你在读什么书?”他哈哈一笑,“没什么,玩玩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手一颤,发觉座位背向着草坪。
并不敢回头。
“那你问的是什么?”
“你所认为宝贵的东西。”再喝一口茶,有点淡淡的香气,不冲鼻不呛喉,只是一带而过,却生出久久不散的苦味,如细线飘在空中,没有尽头地浮向远方。
他放下书,是时间吗?
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人生大体上还有盈余,做不了什么大事就是了,但不能说是没有时间。
“我需要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