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鱼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他指的自然是章麻子派来“保护”自己的那些人。
当然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根本就是监视。
这一年以来,张守鱼时刻都感觉自己被人盯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若心理承受能力不强,恐怕都能把人搞疯掉。
试问谁愿意自己每天的生活起居背后,长满了无数双眼珠子?
那天在呼兰河旅馆内的谈话内容,张守鱼不知道司徒零是否知悉。
不过看他此刻的种种反应,料想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虽说张守鱼相信章麻子不会乱说,可幺妹那张大嘴巴他却拦不住。
“小道长,有三爷罩着你,我这边也算放心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阴山大墓里的明器极为珍重,就算你仅仅只拿了一件,也要做好遭人觊觎的准备。”
司徒零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嘴。
张守鱼微微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噗通!
司徒零朝站在远处的随从招了招手,随从拎着一个巨大皮箱子,将其重重放在了二人中间的桌面上。
“司徒副官,这是?”
张守鱼轻轻推了推箱子,里面隐隐有银元碰撞的脆响。
“先前时候答应过你的分红,小道长。”
司徒零嘴角勾起一抹笑靥,和阴山大墓里那两千年前的死鬼如出一辙。
“当初我出来后,立刻通知章将军封锁了五姥阴山,前前后后尝试了很多方法,耗费了大概半年时间,总算将墓里那些分配好的明器弄上来了。”
“直隶军阀和祖玄门那边也来掺和了?”
张守鱼问了一嘴,司徒零笑着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毕竟当初祖玄门一行只剩吴锋一人,这家伙一直没回过祖玄门,至今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因此这批货理所应当被咱们独占!”
不难看出司徒零对吴锋怨念极大,毕竟先前在墓里,吴锋的种种举动也着实令人憎恶。
“三大派当初分配的明器,我已经按比例给他们送去了。章将军本来是不想送的,可我清楚行当的规矩,这一行没他们也成不了,该有的江湖道义还是要守的。”
司徒零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那巨大的皮箱子。
“至于我分到的那部分,自然也留出了当初许诺你的一份。上个月已经派散货郎(负责销赃的盗墓贼)顺利出货,这里是你应得的报酬,大洋,八百五十四块!”
司徒零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即便如此,张守鱼还是气得不轻。
毕竟此刻二人坐在风水馆门口,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露如此大财,司徒零这很显然在让张守鱼难堪!
就算张守鱼心思缜密,面对如此横财还是心里打鼓。
他小心翼翼地朝四方瞥了一眼,好在双城车站街这地界吵嚷喧闹,南来北往的旅客穿梭不休,也没人往他们这边过多关照。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张守鱼若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之前章麻子给他的三百多块大洋,也也只用了不到四十五块。
眼下这八百五十四块大洋简直夸张到离谱!
张守鱼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很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
在一九一六年,这笔钱甚至可以买下半个双城一年的赋税!
正所谓穷人乍富,总犯糊涂。
张守鱼虽已经经历过一次穷人乍富,可这一次的冲击显然更加猛烈。
这么多钱不还俗还真对不起啊!
司徒零在对面笑得开怀。
“小道长,跟你相处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
“啊?”
张守鱼此刻脑袋的确发懵。
司徒零也没久坐,起身拍拍西服的褶子,招呼随从将吉普车又开了过来。
“就这样吧小道长,该交代的我都说完了,若有啥子新消息,我会再来告知你的,噢对了,酒色财气皆伤身,慢点花哈哈哈哈哈。”
司徒零拍了拍皮箱子,随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张守鱼还有点没缓过来,他下意识地抓起箱子,发现这玩意极度沉重,得靠他两只手才能勉强拖拽起来!
张守鱼不由得更兴奋了。
他匆匆忙忙关了店铺,一路将箱子扯到店面后身。
不过与此同时,张守鱼隐隐间还有股不安感。
毕竟今日司徒零如此高调的来送钱,怎么看都不像别无所图。
先不管这些了,藏好钱再说!
张守鱼晃晃脑袋,他隐隐觉得有点犯困。
只不过手中沉甸甸的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他完全没把这阵困意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