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书院最新一批的人员名单,一共三十个人,你去安排他们的住处。”
云肃看了一眼名单,点了点头,“我听说福旺楼挂了牌子出来,说是明日会有海货到酒楼,我捉摸着应该是姐姐回来了。”
“云渺渺回来了?”应飞尘这两日忙着书院选拔的事情,到是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她来吗?”
自从上次云渺渺给他找了挣钱的法子,他自己也琢磨了一番,干脆用自己所有的盘缠盘下来了一间书局,自己做起了生意。
福旺楼用来宣传,海风书局用来卖书,现在的他也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
随着书局的生意越来越好,应飞尘的精力自然也就被分出去了一部分,书院的担子渐渐的也就落在了云肃身上,本来应飞尘就打算将书院传给云肃的,怕云渺渺不同意,才没有说。
本来他也只是起了一个念头,直到前阵子顾枫青不知道作什么妖风,病倒了还要云肃去一趟京城看他,自己两边实在是兼顾不过来,才把这个念头彻底的变成了现实。
云肃也不知道他姐姐来不来,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少爷,小少爷,我回来了。”冬青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见应飞尘的时候,立马收住了笑脸,“应院长,你也在啊。”
应飞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东西上,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云肃看到人,立马站了起来,“冬青?你怎么黑成了这个样子了?”
冬青挠了挠头,“出海打鱼,海边不比我们这,晒得很,一日不穿外衣就能把自己晒成一块黑炭呢,我这也是没法子,不过你放心,夫人没怎么出门,就算是出门了,也穿着外衣,没晒黑。”
“那我姐姐回来了,来不来看我?”云肃期待的看向冬青,就见到冬青摇头,“不来,她说要先回京城去看少爷,少爷的身子怎么样了,好了么?”
他记得云渺渺说过,顾枫青病倒了,云肃也在京城的,“小少爷,你不是也在京城?怎么回来了?”
云肃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应飞尘,“书院选拔我回来看看,姐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你不着急回去吧?”
“不着急,夫人让我留在福旺楼帮忙,运回来的海货都娇气的很,离开了海水就死了,夫人怕福掌柜养不来,就让我帮几天。”
“那你等我忙完这阵子,和你一起回去,正好忙完也快要年底了,姐姐说皇上一个人在京城过年,怪冷清的,让我们都回去呢。”
冬青倒是听过云渺渺这么说,“好,那我就先去收拾房间了。”
应飞尘见冬青走远,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个,年关将近,你看学生都放假回去了,我和云崖两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也不好吧,不然我们跟着你一起回去京城,也好热闹热闹?”
云肃叠好手里的册子,直接拒绝,“不要。”
“你”应飞尘见他冷淡的样子,没好气道,“你不给我去,我就去。”
云肃没理他,直接带着名册出了房间,应飞尘见状气更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玩意。
窗台上飞来了一只鸽子,应飞尘挑眉,把鸽子腿上的信封摘了下来,看清楚信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个混乱不安的世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感慨完,应飞尘拿起笔就在信笺上写了字,最后和来信叠在了一起,唤来了另外一只鸽子送走了。
应飞尘出了房间,敲了云肃的门,门从里面打开,云肃走出来,神情依旧冷淡,“又怎么了?”
“就你可能要回一趟京城了。”应飞尘无奈的说道,“我的好友玉竹先生,你应该听过这个人,他这个人喜欢云游四海,现在正好走到了漠北,据说那边的人都饿死了,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死人,其他小国也趁机在作乱,抢夺我们在边境的城池,现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玉衡关,再往前走京城可就危险了,我看你这次怕是不仅是我要带上,云崖和冬青都要一起带上了,我已经给姐夫写了信,你姐那里怕是也要尽快回去了。”
“漠北情形那么严峻,我姐夫和皇上不应该会没收到消息,你这个消息莫不是故意传达的吧?”云肃满脸怀疑的看向他。
明明前一秒自己才说了不让他跟着自己回去的,后一秒应飞尘就带着消息来催自己早点回京城区。
“你以为我在和你看玩笑?”应飞尘问。
云肃孤疑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模样,却撞上了那双格外认真地眼神。
“你,真的没有在和我开玩笑?”云肃拧眉问道。
“这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即便是你姐运回来了那么多的海货,卖出去还要一段时间,饥荒已经积累了一年之久,你见到过,也经历过,最应该知道这有多难,漠北本就水分稀少,在干旱的情况下,情况只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严重,难道不是吗?”
云肃小脸一白,应飞尘说的话没错,这件事确实到了严峻的一步,就算是没有玉竹先生的来信,漠北的问题,京城也应该要警醒。
“可是,现在就算是回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书院的事情你交给蓝夫子他们,冬青要打理福旺楼的那些海货,叫上云崖我们即可出发去瑞州城找你姐姐,我已经先一步飞鸽传书给了你姐夫,就看你姐夫能不能早点想个办法,暂缓漠北的灾情了。”
云肃抿唇,“你为什么要坚持回去?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写了信给我姐夫和皇上,他们会想法子的。”
应飞尘见他追问,脸上带了几分犹豫,无力的开口,“玉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性子我最为清楚,若是他写下这封信,怕是已经渗入了敌人内部,冒险了,我曾经也是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男儿郎,漠北是我的故乡,你大概不知道,漠北的甘河之战,有我的参与,也有玉竹,我们之间是刎颈之交,我若能赶在最后见他一面,此生也无憾了。”
当年,老院长让他下山历练,因为年少,走南闯北的丝毫不带敬畏之心,因此被人算计流浪到了漠北,一年的时间,体会到了冷暖,更看懂了人心,玉竹是他唯一的挚友。
他看不得百姓受苦受累,应飞尘也一样,不然也不会为了小镇的百姓,烧毁了书院,冒险是每个人男儿郎的属性。
应飞尘收到信的时候,才知道这么多年,玉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漠北,在漠北默默的守护着自己心里的那片天地。
他一直都在试图拯救灾民,一直在等,一直在期待着,可是给自己写出了这封信,是他对朝廷最大的失望,他已经对朝堂彻底死了心,深入敌营,只为争取一线生机。
“好,我们回去。”他眼底的悲凉和焦急,刺痛了云肃,“你去收拾东西,闲云阁不能没有云崖,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他不能去,但我会跟你去。”
那张稚嫩的脸上,有着格外坚定的表情,应飞尘心一荡,干言万语都化作了无言,深邃的眸光里含着无尽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