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紧咬了牙关,才忍住全身的哆嗦,她在漆黑的夜里,将双眼睁大,太高了下颌望着天花板,她宁愿让眼泪倒流,也不想看着脆弱的泪水滑下眼眶。
感觉到她那里的沉默,北宫沧薄唇浅浅的一勾,眉心却是皱的更紧了,他复又躺下来,这一夜,虽然知道她跑不了,就算是跑出病房也会被送回来,但是,他就是睡不着了。
漫漫长夜,不知是如何度过的,似乎在黎明即将到来天际有了曦光之时,隐约听到她浅浅的呼吸,他的神经也在那柔美一致的频率之中,缓缓的松懈了下来,眼帘渐渐沉重,终是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纱布一圈一圈的揭开,念锦站在一边不自禁的双手紧握,目光随着医生的动作而转动,直到最后,见她额上一块粉色的伤痕微微的凸出硬币大小的一块,而医生的眉心亦是跟着蹙紧了。
“医生,这疤痕……”北宫沧皱紧了眉,指着念锦额上有些发亮的那一处伤痕……
“不用多费心了,我是疤痕性皮肤,身上留了疤,就是华佗再生也去不掉。”念锦忽然开口,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稍稍偏左的地方,那么大的一处硬硬突起,让她也不免心惊。
世上女子,谁不爱如花美貌,她原本是一位绝代佳人,可是,如今却毁了容,换成了别的女人,早就要死要活的了。难得她还能保持着一副平静的心态。
北宫沧示意医生出去,方才在她跟前坐下来,执了她的手,缓缓的道:“也未可知,总会有法子的。”
“女为悦己者容。”念锦冷冷一笑,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所以,没有必要。”
他的掌心一空,似乎心也跟着微微一空,这些天,看她冷脸着实看的太多了,也亏得他竟没有翻脸走人,此刻见她依旧是这般,心下竟是暗暗有了烦躁:“有必要没必要,我说了算!我偏是要你为了我越来越美。”
念锦不做声,唇边冷笑却是更深,他若想白费心机,就自由他去。
“我在泰国购置了一套住房,还雇了几人佣人,等一会儿,我让佣人收拾下,咱们就出院,出院是好事,你今天就别给我脸色看了好不好?”见她这般,又见她额上发红的伤痕,不觉心软了三分,在她身畔坐下来,轻轻搂了她的肩:“我带你去吃大餐,嗯?想吃什么?”
记得她从前最喜欢吃莲藕烧鸡飞狗米,中国名叫荷塘月色吧!不知道泰国有没有这道菜,如果没有,他一定会让阿龙就算是去中国空运,也要将它运回来讨他的女人欢心,古代有唐明皇为了杨贵妃不惜千里死马运荔枝,只要能迎回他前妻的心,他可以效仿唐明皇对旁妃的庞爱,不在乎被万千子民骂得狗血喷头。
念锦就像是一尊木偶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北宫沧自讨了没趣,不觉也有些意兴阑珊,干脆低头,执了她的手轻抚着细细的看:“你喜欢插花艺术,我特意让你去园子采摘了许多的玫瑰,还是粉色的,回家后,你就可以天天去插花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弄那种没品味的东西了。”念锦将手抽开,冰封的心上却有了淡淡的一道伤痕。
“为什么?我记得你最喜欢粉红色的玫瑰花啊!”刚结婚的头一年,她上街总是爱买一些粉色的玫瑰花,因为,那代表着永世的爱情。
一个人的爱好应该不会变吧!北宫沧在心中暗忖。
“当初是因为你,我才喜欢上了粉色的玫瑰,因为,它象征着纯洁美好,也代表着我美好的爱情,可是,你却经不住傅雪菲的诱惑,在你们背叛,在我的心裂成两半的时刻,那天晚上,你知不知道我把一室的粉色玫瑰,一朵一朵全剪成了碎片,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今生,我都不可能再喜欢粉色的玫瑰了,北宫沧,你与我结婚,你对我演了三年的戏,那个心地善良,纯洁美好,柔情似水的阳光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少天说,他爱上了傅雪菲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其实,你对于我来说,何偿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当初,我爱上的人根本是你精心设计的骗局,如今,你怎么好意思来说要挽回一切呢?”
“不,念锦,我怎么可能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呢?”听了念锦的话,他心里难受得真想一刀砍了自己,结束了自己胺脏的生命。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你摸摸。”他激动地执起了念锦冰凉的小手,急切地往自个儿脸上摸去。
念锦冲着他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出手。
“当初,我不该认识你,我的人生在遇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经错位,错位人生结束了真的很好。”
要不是与他的一段婚姻,她怎么能够遇到少天,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个痴情的男人。
“错位?”北宫沧讶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念锦是这样理解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错位?多么地可笑,如果是错位,如果真的仅仅只是欺骗,他就不会在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心痛到几乎想要就这样死去。
“念锦还记得当初你是那么爱我,你整天依着门窗边等着我下班,北宫集团遇到任何问题,你都会帮我迎刃而解,甚至你的腰上还刻着我的名字,是我不够好,是我不知道珍惜,念锦,原谅我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说得很动情,几乎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的泪花,是呵!念锦低低地笑开了,是啊!当初,她在咖啡厅里遇到北宫沧,遇到那个西装笔挺,斯文俊俏的男人,她的一颗心就丢了,她甚至不惜纹身美容院,让美容师一刀一刀刺上他的名字,‘沧’,多么地讽刺!原来,连遇到他的那个场景都是假的,都是他精心设计安排,只因为,她是苏庭威的女儿,他要攀上她,就此平步青云,得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却把她搞得家破人亡。
那个‘沧’字是对她这段爱情最大的讽刺与嘲笑,嘲笑着她是一个傻女人,年少轻狂的岁月被一个男人坑了,男人利用了婚姻这个税利的武器,让她万击不复,在她重新拾回自信的时候,在她重新找到真爱的时候,他居然跑出来搅局,这个男人,她怎么能不怨,怎么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