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二十几年来一口气,不过是一个巴掌就想要让她解气,简直太小看了她陈玉芬了。
她知道他当过几年兵,身体素质一向良好,这一巴掌之于他就是不痛不痒。
“不解气,秦战北,就算拿刀将你剁成肉泥,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玉芬面容并无太多的波浪起伏,只是,出口的话带着绝烈的恨与怨。
秦战北凝睇了她半晌,手上一使狠劲儿,玉芬手腕处吃痛,浑身一软,感到指关节处一麻,寒光闪闪的刀片便从她无力的手上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到地板砖上。
她还想挣扎去捡,却被秦战北死死扣住了手腕,被他强行拉着回了书房,抬腿踢上了门,很没素质的那一种。
终于松了手,放开她,秦战北倚靠在凉薄的门板上,成功堵去了她的去路。
“让我出去,秦战北,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时,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扔了我一把刀没关系,刀片到处都有,我可以随时去买,你可得担心了,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定,那晚我精神失常了,薄薄的刀片就毫无预警刺入你们的皮肉了。”
她说得咬牙切齿,可见她心里是多么地恨,秦战北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情绪歇斯底里,眼神也有些颠狂,她一向是一个淑女,就算多年前,他向她彻底摊牌的那一晚,她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激烈情绪,只是象一个闷葫芦般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最后,不声不响地回了房,半夜,吴妈就打电话给他,告诉她玉芬割脉自杀的消息,等他从单位里赶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嘴角泛白,面色转青,她死了,他虽然想与她离婚,可是,从未想让她死,他没那么冷血,毕竟,那时候,少天才五岁,他需要在母亲的关爱中成长。
只是,隔离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似乎是在无尽时间的消磨中,她的心境毅然有了大大的改观,从她绝恨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
“玉芬,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俗话说,如果命短的,半截身体都能挨着黄泥土了,不要这么冲动,天大的事儿都可以坐下来解决的。”秦战北试图劝说着自己的前妻,只是,他没有把握她能够听他的话,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是他有错在先,虽然他还不知道她是何原因莫名其妙地诈死消失了这么多年。
连亲生儿子也可以抛弃。他猜想着,这里面肯定是有缘由的,因为,据他所知,玉芬一向是一个爱子成痴的女人,她爱少天,胜过一切,虽然,他不明白明明是她亲生,为何她感情的天平始终倾向于少天?全然不顾煜湛的感受。这一直是一个谜团,他曾想着,十娘生九子,九子都不同,然而,自然母亲一碗水不可能端得平,古代的康熙皇帝,膝下那么多儿子,情感的天平不是一直倾向于太子胤礽么?如果那个儿子争气,也没有后来的雍正继位。
“我觉得我还很年轻呢!你老了就老了,可不要拉着我一块儿说。”
玉芬将脸扬高,一逼倨傲的神态,似乎是不想与他混为一谈,誓要划开界线。
咳咳,秦战北有些尴尬。“玉芬,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没机会给你说这句话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活着,我心里真高兴,玉芬,前尘往事就让她过去吧!如果少天知道你还活在人世,该是多么高兴啊!”
语音也难掩喜悦,是真高兴吧!毕竟,他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了,他并没有间接谋杀自己的妻子。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呆在国外吗?”
他象是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关切地询问。“与你无关。”虽然回来了,数十年未见,玉芬没心情与他叙旧,断然拒绝与他交谈。
“这么多年来,你是生活在蜜罐子里,而我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秦战北,我要替少天讨回一个说法,你怎么说?”
“少天的事情太突然了,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事要问念锦,她应该最清楚,少天不是说到美国出差吗?一去就没了音讯,平时,他不太给我亲切,更不用说给我联系,说他不再人世了,应该只是谣言吧!而且,玉芬,湘芸应该没那么狠,少天是她一手带大,如果她要动手早动手了,也不用等到他长大成人翅膀硬了的一天。”
这是秦战北掏心窝子的话,不是他偏袒柳湘芸,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柳湘芸不在,他也算是给前妻交了一个底儿,就算他再对玉芬没感觉,毕竟,同床共枕整整十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哪!
“别把柳湘芸想得太好,很多事情,你双眼被蒙敝了,自是看不见,给你戴了那么一大顶绿帽子,你居然还帮腔着人家,可叹啊!不可一世的秦家怎么会出你这么懦弱的男人,哼!”
陈玉芬一把将秦战北高大的身体拔开,意欲开门出去,秦战北本来都挪开了身体,然而,想到了外面掉落到地面上的小刀,他心里又打了一个寒颤。
再次,伸手抓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忽然感觉,这女人瘦了,一身都是排骨架,心中一阵怜惜过划过。“玉芬,你可以搬回来这里住的,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回来?”扬起长睫,陈玉芬似笑非笑地凝定着秦战北。“我回来,柳湘芸会饶过你?”
“看你说的。”秦战北冷斥。“其实你不了解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得了吧!在你眼中是宝,在我眼中可是烂渣渣,北宫沧真的是风烈鹤的孩子。”
不是问句,而肯定句,这个事实玉芬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有资格说出来,只能忍气吞声。
秦战北视线凝向了别处,有意躲开了她的眼神儿,他不想纠结这件事情,这件事他会去查清楚,一纸DNA就搞定了,在这之前,他不想听大家乱说一通,毕竟,对北宫沧,他也是有感情,爱了二十几年来的儿子,忽然间都说不是他亲生的,他付出了这么多,这让他一时间是接受不了的。
“玉芬,你搬回来住吧!这么多年没见煜湛了,你应该也怪想念他的,这小子不象少天啊!没一个女孩子能拴得住,天生就是一匹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