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霁发现最近父母好像是在……吵架。
因为上周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纪商鹤下巴左边部位有指甲抓痕,作案凶手除了沈栀期以外,纪开霁的小脑袋瓜想不出还有谁敢动手。
后来一段时间,纪开霁在家里发现这两人都没什么交流。
他越想越兴奋了,下午在学校午休的时候,裹着小被子问隔壁小胖墩:“你爸妈闹离婚的时候,会打架吗?”
小胖墩本来都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结果冷不了的听见小霸王这一问,直击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用牙齿咬着被子嘤嘤了两句。
纪开霁一脚丫子踹过去:“说人话。”
“你干嘛这样问人家嘛!”小胖墩含着一泡泪,幽怨地看着小霸王。
纪开霁提到这个,又兴奋了:“我爸妈好像也要离婚了。”
小胖墩惊吓:“离异家庭的小朋友最可怜了,你爸爸妈妈离婚的话,会要你吗?我姥姥说,分小孩这个叫做抚养权,我爸爸外面有了小三,都不要我了。”说到最后,又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儿。
纪开霁想了想,不管纪商鹤会不会要他,沈栀期肯定是会要儿子的。
他才没有小胖墩那种父母都不要抚养权的烦恼,唯一烦恼的是:“这样我皇太子的地位且不是不保了?”
别看他年纪小,野心却不小。
在纪家,他是老大的儿子,以后也要当老大的!
小胖墩的智商想不到这些,还在咬着被子哭唧唧:“纪开霁,以后我们就是单亲家庭的小孩了,长大后会不好娶老婆的,隔壁的小花就不会喜欢我了。”
纪开霁神烦他哭鼻子这点,正要伸出小手过去,门口处的班主任突然怒吼了一声:“纪开霁,你不好好午睡,又在欺负小朋友!”
……
请家长这种事,班主任都说腻了。
在跟纪开霁的爸爸语重心长的交谈了半个小时后,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说:“纪先生,麻烦你回去能不能跟小朋友好好沟通一下,别让他继续这样刺激嵇嘉禧同学的情绪了。”
嵇嘉禧便是纪开霁的同桌小胖墩,整天喜欢哭鼻子,不能听到父母离婚的事情。
班主任:“嵇嘉禧内心敏感又好哭,嵇先生和太太正处于离婚阶段,而纪开霁很喜欢拿这事刺激他情绪,今天午休的时候,他又把人给惹哭了。”
纪商鹤坐在办公椅上,周身强大的气场完全不像是在听训,因为站着的那位――是班主任。
许久后,他缓慢地起身,长指将袖口抚平,嗓音低沉道:“我会教他。”
班主任总算将这尊佛送出门,还暗暗擦了下额头的汗,心想下次还是让纪太太过来吧,不然站着说话怪累的。
学校外,保镖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纪开霁双手双脚地爬上后座,仰着脑袋儿,似乎正在找有没有人能救救他一条小命。
紧随其后,纪商鹤也坐上来了。
破天荒的他没有训斥儿子,只是那张孤寡冷漠的脸庞情绪未明,在纪开霁小心翼翼地打量的时候,视线直直地扫了过去。
纪开霁小心脏都差点受不了,咧着小嘴讨好道:“爸爸你好帅呀。”
纪商鹤看着都快贴在车门上当吉祥物的儿子,薄唇溢出的嗓音没什么好情绪:“纪开霁,你这个月请了几次家长了?”
纪开霁揪着自己的小指头,还略委屈上了:“今天是班主任冤枉人家了嘛,人家又没有欺负小胖墩,是他自己哭的嘛。”
纪商鹤眉头皱起:“好好说话。”
“人家不嘛。”
纪开霁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妖精,嗲声对总裁爸爸说:“你都不听人家解释。”
纪商鹤沉着脸,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讨人嫌至极。
纪开霁还要凑上来,趴在他的膝盖上,仰着脑袋儿:“爸,问你个问题好吗?”
纪商鹤不想理他,直到纪开霁问的是:“你是不是跟我妈要离婚了。”
“谁告诉你的?”
纪开霁腮帮子嘟嘟的,慢吞吞的说:“猜的,你要是离婚了,会要我吗?”
他大大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光盯着爸爸这张神似自己的脸。
纪商鹤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呢?”
纪开霁自作多情道:“要的吧,毕竟我是你亲生儿子呢。”
这话,换回来的是纪商鹤一记冷笑。
纪开霁:“……”
不问了不问了,问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纪开霁生气的扭头,趴到窗边看路边的风景。
过了会,纪商鹤命令他:“给你妈打个电话。”
“不打!”
“纪开霁。”
“手机拿来啊,你不给我手机我怎么打,用脚拇指打?”纪开霁愤怒地转过头,乖戾的脾气一上来,连语气凶巴巴极了,也不管纪商鹤如同黑云压城的脸色,接过前面保镖及时递来的手机,哼唧唧两声,小手指一字一字的输入了沈栀期的手机号码。
在接通前,他又问:“打电话给我妈干嘛。”
纪商鹤现在想打死他:“问你妈今晚回不回家吃饭。”
纪开霁比划了个OK的手势,等电话接通后,他气急败坏的问:“沈栀期,你外面是不是有男人了,为什么连续三天都不回家吃饭了。”
沈栀期本来看到保镖的电话不想接的,以为是纪商鹤,结果听到儿子的声音,顿了下:“小霁,妈妈工作忙……”
“在忙你也不能不顾老公和儿子啊,你老公都更年期到了知道吗?你再不回来他会打死我的,他要打死你儿子了,你亲生的宝贝儿子!”
纪开霁说这番话时,还偷偷的捂着了手机和嘴巴,就怕被偷听到似的。
而车内就这么大的地方,纪商鹤又不是死人。
沈栀期在电话里,只好答应儿子:“妈妈会等就回家。”
完成任务后,纪开霁把手机还给保镖,又警惕地盯着纪商鹤:“我妈就回来了,你不能打我,敢伤我一根汗毛的话,她势必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纪商鹤不怒反笑,将他小小的胳臂拖带了膝盖跟前,手掌打到了屁股肉最多的地方。
呜哇哇哇哇……
一路上,司机伴随着孩子的哭嚎声,很有节奏感的开车回了别墅。
纪开霁下车的时候,都是捂着屁股被保镖给抱下来的。
他趴在了沙发上自闭,而纪商鹤则是迈步上楼,几分钟后,换了一身墨黑色的休闲衬衣下楼,一如既往的无视他,坐在了餐厅桌前,手上还拿着份财经报纸。
原本气氛还好的纪家别墅,因为男主人的存在都变得越发的浓重,保姆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上来,又退回厨房。因为纪商鹤坐在这里守着,她对这次的晚餐倍感压力。
墙壁上的时钟快指向六点钟的时候,纪商鹤搁下报纸,起身走到了客厅沙发处。
纪开霁已经趴在抱枕上睡着过去了,鞋子被踢得老远,胖嘟嘟的脚丫子露在外面,过了会,他迷迷糊糊的被推醒,歪着小脑袋,小手揉了揉眼睛,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纪商鹤伸手推他的小肩膀,面无表情地说:“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纪开霁还没清醒,脸蛋儿带着小茫然。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身处于什么地方,和纪商鹤的血海之仇还没完!
纪商鹤忽略了他眼中燃烧起的火光,面色疏冷地交待一句:“在你妈回来之前,收拾好自己。”
装什么父慈子孝!
这个虚伪至极的老男人!
纪开霁在被拽到楼上去洗澡的时候,脑袋瓜子里都是骂人的话。
纪商鹤将他塞到了卫生间的浴缸里,然后拿水去冲他,惹得纪开霁唧唧叫,乌黑的头发都被染湿,贴在脑门上,也衬得眼睛圆溜溜的更大了。
“啊啊啊,我不要你帮我洗小叽叽!”
谁要跟他洗了。
纪商鹤分明是颇为嫌弃的拿水去冲,隔着距离。
纪开霁顿觉这种画面,就跟电视剧上演得杀猪一样,他又一阵唧唧叫:“纪商鹤你就不能温柔点对我吗,就不能用手给我洗脚丫子吗,啊啊――”
没啊两声,一个长浴巾就铺天盖地的盖在了纪开霁的脑门上。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而纪开霁小小的身躯没站稳,一不留神跌倒在了浴缸里,脑袋磕到了边缘。
下一秒。
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得整个纪家的人都不得安宁。
洗个澡洗出了凶案现场。
半个小时后,纪开霁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额头还贴着创可贴,表情委屈极了。
纪商鹤掀起眼皮看了他,纡尊降贵的解释了一句:“是你自己没站稳摔下去,我扶你了。”
我扶你了!!!
听听这话,显得多没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