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霁眼里幽怨至极,面对恶势力,可惜他还太小,敢怒不敢言。
纪商鹤第一次,给他剥了个水煮蛋,修长的长指递了过去。
“吃完,这事当没发生过。”
纪开霁看着某人想用一个鸡蛋就搞定自己,气得小胸膛都剧烈的起伏,语气幽幽:“纪商鹤,你是不是得罪我妈了,又怕弄死我,被她骂啊。”
纪商鹤面无表情地将水煮蛋收了回去,索性饿死他也好。
纪开霁小拳头都硬了:“我就知道!”
七点半的时候,沈栀期才回到家中。
她这几天确实是见纪商鹤都在家,就有意无意的找借口加班,避开与他相处的时间。
其实借口也不用费心的找,就像他先前那样,也从未跟她交代过行程。
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客厅时,眼眸先看见纪开霁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电视,是国产豪门狗血剧,演得都是一些什么争夺家产,私生子之类的。
纪开霁对动画片从来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都是给小傻子看的。
沈栀期先前已经禁止他看这种豪门狗血的剧了,没想到又在看,刚走过去,纪开霁先一步发现她,小手指朝餐厅那边一指:“是爸爸让看的。”
沈栀期随着他的方向转头,见到纪商鹤的身影待在餐桌前,白净的脸蛋表情也慢慢淡了下来。
不过她依旧是温柔又透着许些严厉,将电视关了。
纪开霁已经看了半个小时爽到了,没有闹,而是双手双脚的爬下沙发,去抱沈栀期的腿:“妈妈,你快看我脑门上。”
“怎么摔了?”沈栀期看到了,指尖轻轻的碰了下,又不敢用力。
纪开霁委屈巴巴的,正想说话。
餐厅那边,一记冷眼直直地盯着他。
嘴巴努了努,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爸爸帮我洗澡,我太开心了,就不小心摔了。”
沈栀期闻言微愣了下,没想到纪商鹤还会给孩子洗澡。
她记得纪开霁刚出生那会儿,这个男人连抱都没抱几次,起先她以为是孩子太小了,纪商鹤初为父亲,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婴儿相处,等后来孩子长大一些,纪商鹤也是不屑帮忙洗澡穿衣服的。
沈栀期卷翘的眼睫毛下掩,挡住了许些浮动的情绪,用手心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儿:“晚上的时候妈妈帮你吹吹,下次小心点。”
纪开霁点点脑袋儿,用力抱着她:“妈妈先亲亲。”
沈栀期弯腰亲了他一口,随后去楼上先换身衣服。
过了会,她穿着一身杏色的针织裙下楼,步伐缓慢地走到了餐厅,小家伙已经坐好位子了,晃荡着小短腿,还仰着脸蛋上大大的笑容。
沈栀期几乎是将纪商鹤当成透明人对待,在吃饭的时候,全程都没给眼神。
纪商鹤坐在这,还不如装疯卖傻的儿子惹她注意,瞬间脸色不太好看,搁下碗筷,也没吃什么。
沈栀期当视线不一小心看过去时,会发现纪商鹤也是持续地朝她的方向盯着。
她仿若不经意的移开,唇角的微笑不变,继续给孩子剥虾吃。
这顿晚餐,吃得最开心的就属纪开霁了。
爸爸的不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九点左右,沈栀期先带纪开霁上楼做家庭作业,十道题能对一半,她已经觉得进步很大了,温柔细语的鼓励了一番,又说:“妈妈给你请的郁老师下周就会来报道,要好好跟他相处知道吗?”
纪开霁用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很不走心:“哦。”
沈栀期低头,去看他的作文。
这是纪开霁上周写的,竟然得到了98的高分,题目是:《我有个总裁爸爸。》被扣下两分,语文老师的理由是错别字和拼音太多。
沈栀期看了几行内容,纪开霁这不是作文,他简直是把纪氏集团对纪商鹤这个董事长的介绍给摘抄了下来,什么身价上百亿,是个低调的慈善家,资助过贫困生百名等。
在最下方,纪开霁还特意提醒了给他作为评分的老师:【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因为我妈妈身体不好,爸爸不准备要二胎的。】
语文老师很想给满分,又怕显得太没有文人骨气,于是扣下了两分。
辅导完孩子作业,沈栀期拿着作文,心情许些复杂地离开儿童房。
回到主卧,四周静悄悄的,此刻纪商鹤应该还在书房办公,她从衣帽间拿了睡袍,转身去浴室里洗澡。
水雾悄然地弥漫在空气中,镜子也变得许些模糊不清。
沈栀期抬起细软的手指,将镜面轻轻一擦拭,她披散着乌黑头发,全身雪白地倒影在了上面。
看了许久,直到感觉水雾散去,凉意袭来了。
她呼出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情绪,扯过白色浴巾将自己身体每片肌肤都擦拭的干干净净。
等披上宽松的睡袍出去时,开门一抬头,便看见纪商鹤出现在了主卧里。
半掩的门早已经被锁上了,窗帘也被严严实实拉上。
原本宽敞安静的主卧,瞬间就因为他的存在,有点压迫感。
时间算下来,沈栀期已经有近一周没有跟他说过话,眼眸抬了下,又移开,若无其事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瓶瓶罐罐。
纪商鹤被当成了不存在,僵在原地一两分钟后,他盯着女人的背影说:“我给你儿子洗了澡。”
沈栀期继续涂抹着手背,男人的这句话,她听不出是在变相的服软意思,反而略讽刺的想,难不成还要她感谢他?
纪商鹤迈步走了过来,伸出修长的手蓦地抓住她的手腕,触感过于细腻柔软。
“你做什么。”
沈栀期蹙眉,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结果纪商鹤将她整个人都抱到了怀里,男性的气息骤然靠近,就在剩下半寸距离时,沈栀期伸出指尖,隔着衬衣面料狠狠地掐了他的腹肌。
纪商鹤眉头紧皱,薄唇溢出隐忍的闷吭声。
“上次还没闹够?”
沈栀期很快被他抓住了手,这下完全挣脱不开了。
纪商鹤将孤寡冷漠的脸庞埋在她的脖侧,刚洗过澡的缘故,还透着股极淡的幽香,丝丝勾着男人的心神般,他往上一点,薄唇正好触碰到她的下巴:“沈栀期,你还要跟我冷战多久?”
沈栀期感觉一片肌肤都是他呼吸出的热气,身体僵住了,抿着唇不说话。
纪商鹤这些天,已经给了她好多次台阶下。
比如他连续几天都提早结束工作回家,以及今天的所作所为。
要换做平时的话,她早就温柔的贴过来,与他和好了。
这次沈栀期气了很久,主要是上次餐厅桌发生的事,让她倍感侮辱。
她不仅是想冷战,还想跟他离婚。
纪商鹤用一条领带,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双手都绑住,压在梳妆台上,眼神幽暗地吓人,势必要通过今晚跟她把冷战的事情解决了。
又是这招,沈栀期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他的脖侧青筋的地方,严重到了血肉模糊的地步。
她平时很少这样生气,自小身体原因,懂得如何克制着不要让自己情绪有激烈的起伏。
但是纪商鹤就有这个本事,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脾气上来。
唇齿间慢慢的尝到了血腥味,沈栀期松了嘴,红了眼看他。
纪商鹤任由她咬够了,黑沉着脸问:“痛快了?”
沈栀期心里难受的要死,扯了扯唇:“为什么……”
她执着地问:“你为什么要娶我,你有爱过我吗?”
这样近距离之下,纪商鹤的脸庞神情没一丝变化,对于沈栀期的问话,他还能保持理智冷静地回答:“你最近莫名的跟我闹,就是为了问我爱不爱你?”
即便他语调平稳,沈栀期还是听出了极具讽刺的意味。
她语哽半响,索性豁出去:“是啊,我没有爱是活不下去的,纪商鹤……我前半生靠着父母的爱和呵护活了下来,我后半生的爱,你觉得自己能给我吗?”
主卧沉默了许久,纪商鹤依旧捆绑着她的手腕没松开,冷漠至骨的嗓音溢出薄唇:“沈栀期,这五年里,是让你忘记我们家族联姻的事实吗?”
一对家族联姻的夫妻,发生的任何感情都是利益下的产物。
她现在却奢望,有没有爱?
纪商鹤在早年有一次,被纪棠认真地问过:在他眼里,纪家重要,还是未来的妻子重要。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家族,无论是女人还是感情,在他这样掌管着家族企业的上位者而言,都不敌利益一分重要。
沈栀期得到这样的答复,是亲耳听到,说不难受是假的。
起码她是真心对待过纪商鹤,想与他白头到老一辈子。
眼睛渐渐变得通红,被他薄烫的手指擦过一丝泪意。
纪商鹤看着她瞬间委屈得不像话的脸蛋,语调意味不明地说:“听到我说不爱你,就可怜成这样?”
沈栀期嗓音变得细哑,红唇吐出两个字:“你滚!”
她想从梳妆台下去,却被纪商鹤扣住了肩头,低下,一寸寸的靠近,直到薄唇快贴近她的唇角,溢出的嗓音字字都清晰无比:“沈栀期……当初你要没怀孕,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我前任未婚妻,谁让你有勇气怀上我的孩子?这辈子都别想逃了,无论我爱不爱你,你最好乖乖的待在纪家,做好你纪太太的本职。”
他所谓的纪太太本职,也饱含着上床的服务。
沈栀期第一次从生理上这样反感纪商鹤,因为内心最真诚的感情,被他这样的无情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