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声音又娇又软,委屈得要将人心肠摧断。
明知是她惯用的计俩,沈长空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心里一软,顺着将那已经抽出来的木箸又给她换了回去。
“是怕你嫌弃我。”
他的声音低醇悦耳,褚沅瑾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调笑道:“亲都亲了百八十遍了,还嫌弃个什么?”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长空耳根染上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红,可褚沅瑾几乎是立马发现,跑过去站在男人身侧,俯下身来凑近去揪他耳朵。
惊奇道:“不是吧你沈子钦!这都能红了耳朵,亲的时候怎的没看出来你竟这般纯情?”
男人侧过脸去躲她触碰,这会儿冷白的脖颈都泛了层浅淡绯色,看得褚沅瑾笑意更甚。
她掰过他的脸来,迫使沈长空直视着她,轻轻在他唇上嘬了一下道:“不是挺会亲的嘛?”
见他不说话又道:“怎么,会亲还不让夸了?”
还想再说几句叫他脸红的话来逗逗他,却陡然被人封住了唇。
那人大掌箍在她纤细的腰侧,两手一合便能尽数围拢,唇齿交缠间更是勾出了一室的火。
褚沅瑾这会儿俯着身,手扶在他胸前以稳住身形,没一会儿便累得站不住。
不满地唔唔哼唧了两声便直起了身子,看着动了情的男子不满道:“腰好酸。”
“揉揉?”
虽是问句,却毫无询问她意见的意思。话音刚落便将扶腰站着的女子揽了过去,一下一下帮她揉腰。
褚沅瑾无言片刻,心道真是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会儿她站于沈长空两膝之间,俯首便只能瞧见他高耸的鼻梁,极让人心动。
她将手放在了男人头顶,去摸束发银冠上那颗小巧却夺目的血色琉璃珠。
沈长空这才抬起头来看她,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另一只小手扯下来握在掌心,黯然道:“真不记得了么?”
“什么?”褚沅瑾摸那珠子的动作顿住,满脸疑惑。
是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不记得什么?
见她是真想不起来,沈长空垂下眼睫,须臾站起了身子,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将褚沅瑾笼罩。
褚沅瑾更加疑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沈长空轻叹了口气,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抬手去捻她耳垂,伴随着细细密密的痒麻触感,接踵而至的是一段早被她忘得几乎没影的记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子钦,我很想你……”
是那年上元节,她带于渊去洛阳赏灯游玩,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长安。
回来后将这耳珰放在了他掌心,随意哄了两句便将人哄好。
褚沅瑾如何也没想到,这耳珰竟还被他留着,还嵌在了发冠上日日戴着。
若褚沅瑾没记错,庆功宴那日他戴的也是这发冠,后来再见的每一次,都没换过别的。
那他一开始对她示好的拒绝又算什么?
“你没脑子的么?”褚沅瑾眼眶有些发红,她并未放在心上的种种,都被他珍宝一般深藏。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自小被人捧着,向来只会讨自己欢心,极少去考虑旁人。
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从未有人指责过她分毫,更没人敢说她自私。
可她对沈长空做的这些,无疑将他一颗真心碾在了脚底,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没有错。
“阿瑾,”沈长空将人拥进怀里,大掌抚在她后颈,轻声道,“我希望你最爱自己,然后再来爱我。但除了你自己,便只能有我,你能懂么?”
除了自己,便只能有他。
褚沅瑾从他怀里抬起脑袋,重重点了点头。
只有他,也没什么不好。她努努力,坚持久一些,再久一些,沈长空能做到的,她也想试试。
——
入了秋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凉,马车行驶在宽阔大街上,时不时压过几片刚落的树叶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沈长空半阖着眼,脑中满是娇滴滴的女人在他怀里点头的样子。
她从未给过他什么承诺,这是第一次。沈长空七零八碎的心彻彻底底被填满,光是想到她,心里都是暖的。
刻意忽视不好的梦境,他还是愿意相信,现在的褚沅瑾,不会那样对他。
华美的马车拐进一里坊,在大理寺门前停下。
沈长空从车里出来,径直去了牢狱,成风这会儿正在里头拷问那歹徒。
歹徒名叫盛武,是扬州一个商贩子。二十来岁倾尽家财为一妓子赎了身过起了日子,那妓子长相说不上漂亮,身段却极好,会哄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