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虽将这些年来攒的钱花得精光盛武心里也是欢喜的,只盼能同她早早生个娃娃,好好抚养大。
可谁曾想这妓子不知怎么竟同个刚上任没多久的通判搞上了,据悉那通判极爱小巧玉足。
巧的便是这妓子便生了那样巴掌大的小脚,且足形极美。
一开始盛武没发现这事儿,只觉着奇怪,这妓子突然便爱起蔻丹来,将圆润的贝甲染上鲜红的颜色,偏偏不给他碰。
他虽为着赎这妓子散尽了家财,如今兜里已是分文不剩,却还是多干几分活计,供她爱美。
那日他挑着货架刚出门,突然想起少拿了些东西,折返回去却见那妓子偷偷摸摸出了家门。
他便留了个心眼,将东西放下跟了上去。
这一跟竟是跟到了田埂里,他眼睁睁看着那妓子被一个颇为清秀的书生抱进怀里,世风日下,两人竟就开始宽衣解带,那妓子更是脱得精光,一双玉足被那书生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盛武热血冲头,将这对狗男女揍得浑身是血。
那书生赫然是那刚上任的通判张洲。
盛武去报官不成反被毒打了一顿,那妓子却被接进了张府,不到一年便有了喜,生了个儿子便母凭子贵抬了妾室。
过了几年更是随张洲调任去了长安。
盛武已是一无所有,神志也出了问题,和另一个疯子谋划了这起案子。
他是前几日刚被捉拿归案的,比同伙还晚些,若不是那日在平康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多看了几眼兴许还要作恶作得久些。
那日江雪砚独自一人出了门,在街上逛着挑些胭脂水粉,又去成衣坊买了几件新衣。
她没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盛武也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从那时起便被人紧盯上了。
沈长空第二日便依着褚沅瑾的意叫成风将江雪砚送到了公主府,本也只是觉着那盛武有嫌疑,跟着跟着倒是真查出了东西,虽证据不足以将人捉拿归案,却能看出这人极大概率同这案子有牵扯。
后来见了张洲那妾室,一切便在沈长空脑中明了起来。
那妾室无论长相还是身材乍一眼看上去都同江雪砚极为相似,故而盛武当日认错紧跟了一路。
而据褚沅瑾所说,江雪砚是张洲在扬州时的发妻,后被他发卖为娼换了银两赶去科考。
考取功名后江雪砚被陈春柳带去长安,在张洲那里已然没了消息,这时他遇见了那妾室,便不管她是否已为人妻,同人苟且。
江雪砚有的这妾室都有,江雪砚没有的这妾室也有。故而即便后来到了长安,知道了江雪砚的下落,张洲依旧没有去赎江雪砚的心思。
这些年来,那妾室陪在他身边,不知比从前江雪砚要得他心多少。
事实上,且不说江雪砚现如今根本不会给他什么好脸,即便他有赎她的心思,轻易也是赎不起的。
张洲大抵也没想到,一次上不得台面却让他欢愉的苟且竟引发了让整个长安城都胆战心惊的血案。
牢狱门被铁链紧紧绕着,狱卒见沈长空来忙给人开了门。
成风正伸着两个手指头各堵着两个耳孔,屏蔽被紧绑在刑架上男子狂躁的骂声。
那人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声音竟都很洪亮。
“贱人就该死!”
“长那勾引人的玩意儿,她们该谢谢我给他们割掉!贱人!”
“活该被我杀!”
“……”
成风一开始还满脸严肃地审问,哪知这疯子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骂。
就他骂的这些东西,成风也大致总结出了这案子的起始。
被他这骂声弄得烦了又开始上刑,可上刑竟也是没用。成风都有些怀疑,这人该不是被附了魂不成,连疼都觉不着。
要么便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总归是烦死人了。
可沈长空不来定案他又没法走,便在这儿蹲着听这疯子污言秽语骂了好几个时辰。
这会儿看见沈长空眼睛都亮了,忙不失迭跑了过去,险些要抱住他。
在触碰到他神色之后陡然顿住,讪讪摸了摸鼻子。
暗道果然冷血无情。
从狱卒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正要说什么,成风猛地咳嗽了起来,被呛得满脸通红。
他家将军今日不知为何没穿官袍,一身玄衣衬得他眉目冷峻,然,顺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往下看去,线条明晰的下颚与颈项交界处的位置,有块小小的暗红色吻痕极为显眼。
看那颜色,怎么也得留了至少一日了。
成风脸色已经不能用扭曲来形容,若他没记错,他家将军昨日是告假了,今日又是下午才过来……
什么冷血无情,都是假的,只是对着他罢了。
昨日加上今日,竟是消失了整整一日半还要有余,回来后便带了个吻痕,还是在那单靠秋日衣物根本遮不住的位置。
公主还真是……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