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约而至。
交趾国的夜晚,山蚊特别多。因为不能生火,所以就不能点艾草驱蚊。若不是随军大夫懂得用草药制成驱蚊药包,恐怕那疟疾,就会带走许多士卒性命了。就连交趾本地人,都要长期点艾草驱蚊,才能住人。
不过就是得了疟疾,也不要紧。有皇家大学的研究,早就发现了臭蒿,也就是黄花蒿,有着治疗疟疾的奇效。这个研究发现,早就公布于众,不知道救了多少南方百姓的性命。随军大夫也知道了黄花蒿的作用,在准备南下后勤事宜的时候,也备了不少急用。
中草药对汉文化的传承,不知道起到了多重要的作用。其实后世那么多绝症,都是可以通过一些特殊中草药抑制病情的。若是能提出其中有效成分,恐怕人类的寿命会大大的提高。当然,现在这个时代,除了陆承启知道这些绝症之外,很少大夫能见识到的。或许是因为这时候的食材都是无污染的缘故吧。早在晋朝,傅玄的《口铭》就有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此乃至理名言,古人诚不我欺。
而禁军大营,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几个明哨、暗哨在盯梢之外,其余的士卒,早早就进入了梦乡,享受着这难得休闲的夜晚,养精蓄锐起来。
“十四的月亮,就这么亮了。”折克行听着营帐里传出来的鼾声,突然有些感慨地说道。
中军大营外,折克行、卢尘洹和邹游没有入睡,仍在月光下看着地图,探讨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折将军,邹教习所言,你认为如何?”
卢尘洹胖得只看得见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闪着精光,盯着折克行问道。
“指挥使,邹教习,我认为,此举不妥!”
折克行也不怕得罪人,反正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团练使,再降他的职,也不过是降为一个马军都头或者步军都头,与现在差别不大。敢说敢做,是折克行的风格。邹游倒是没有生气,在皇家军校里面,常常有着这样的讨论课,许多学员聚在一起,讨论战役。但真正在战场上,邹游还是第一遭。这种熟悉的氛围,让邹游很是轻松,仿佛又回到了皇家军校里,那种讨论学术的课堂上,各抒己见,只要言之有理,驳倒别人就行。
折克行是有着真正领兵经验的,在月光下,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宣光州城虽然险峻,地势极好,易守难攻。但不要忘了,我等乃是孤军深入,粮草只能维持两月余罢了。我等占据着地利,安南人占据了人和。兵书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据城死守,乃是孤城一座,如何完成圣上交与我等之军令,彻底灭亡李朝?”
邹游愕然,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很诚恳地一拱手,说道:“折将军,受教了!”
“不敢当,邹教习只是经验稍显不足,若再历练一番,足可独当一面了。”折克行谦虚地说道。
邹游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狄副校长常言道,我们这些学员,不过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指挥大兵团作战之能力,不懂后勤,不通协调,不懂水陆并进。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狄副校长果然是用心良苦,一言中的啊!那敢问折将军,依你之见,攻下了宣光州城,下一步该何从何去?”
折克行不答反问道:“那邹教习,你觉得应该往哪里去呢?”
邹教习一愣,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安南弹丸之国,纵深不过几百余里,且多山多林,唯升龙城一带一马平川。如此地形,藏匿几万人,小菜一碟罢了。”
见折克行和卢尘洹都沉默不语,邹游的自信心大受打击:“怎么,我说得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