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大师笑道:“可是祈愿四公子早日成家?”
太妃笑:“见笑了!大师所说正是!”
鹿晓白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元子正一番,心想,这么小就要娶妻生子?元子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在是因为他读懂了她的眼神,不服气地瞪她:本少爷快十六了!”
鹿晓白轻蔑回瞪一个:小屁孩一个!
元子正鼓圆双眼:你不也才十六!
无声的战争在香雾缭绕中进行,元子攸学着大家拈香跪拜,视线却在子正和鹿晓白之间穿梭,嘴角似有一抹冰冷的笑意。
几人一字排开,一人一个蒲团,虔诚地向佛祖祈祷。
鹿晓白也认真地在默念:佛祖啊,求您保佑我的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保佑弟弟高考顺利,保佑我所有的亲人一生平安,另外,求您大慈大悲,给我指引一条回家的路!
拜毕望望太妃,她正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估计这一念没半个时辰出不来,遂悄悄招呼元子攸、秀儿和彩鸢随她走出宝殿,四处逛逛。
了尘大师微笑着对她颔首,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右脸上。
龙华寺虽不大,却也殿阁层叠,庭廊回绕。四人转了几转,已不知身在何处,却有箫声从后面高处传来。
循声寻去,只见一座石牌坊后面有条长长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个六角风亭。
拾阶而上,远远便望见一人侧对着她们坐在亭栏边,望着寺外的空旷山地,正专注地吹着一种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乐器。
此人约摸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蓝灰宽袖棉袍,外罩一件黑色披风,没有任何装饰。却自有一股儒雅气质,非粗衣布帽所能掩盖。他没有觉察到身边有人,依旧静静地吹着曲子。
那曲子低沉幽咽,如泣如诉,似有无尽的悲愁如冬日涧流般,时断时续颤颤悠悠地淌过听者之心。
“这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有种想落泪的感觉?鹿晓白心里忽然充盈着无尽的哀思,闷闷的很不舒畅。
“小姐,您忘了?这是《胡笳十八拍》,以前您用筝弹过,还说筝弹不出那种意韵,要用胡笳吹才行,可您不会吹。常为此苦恼呢!”彩鸢在一旁小声道。
这具原身居然会弹古筝?而且还会这首曲子?鹿晓白大为惊讶,身边的元子攸似乎也有同感,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她自嘲道:“你小姐是啥都不会的草包,你又不是不知道。”
彩鸢叹气:“小姐您难道连自己最为擅长的音律都忘光了么?”小姐能歌舞擅曲赋,若不是心仪北海王,怎么会甘愿自毁声誉,在选秀时故意露拙以求淘汰?可怜她一片痴心竟付了东流!
“我怎么会忘?不就是东汉蔡文姬写的嘛!”鹿晓白辩解,“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胡笳十八拍,一拍一长叹,一叹一幽泪。历数蔡文姬被掠往胡地生活的种种艰辛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而一旦可以回到中土、却又面临与儿子生离死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