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开刀(1 / 2)

没有等多久,方孝孺就被几个番子从昭狱提出来,一路押到了刑场。

正在围观的百姓们并没有同以往一样捡些什么烂菜帮子扔过来,也没有发出什么喝骂声,他们有些茫然的看着被押过来的方孝孺,只是下意识的让开了一些距离怕沾上晦气。

不得不说少了宣传,百姓们即使是对凌迟刑再感兴趣,也很难对这事有什么主观意见,继而对方孝孺恨之入骨,对于这场行刑,他们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单薄瘦弱的方孝孺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被关了几天,折磨了几天,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突的迸发出了一些力气,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待到人群让开一条道,他看到那个处刑台,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

这些天他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面对生死,谁能真正的无动于衷?就算方孝孺接受了自己终将死去的事实,也不由在这一刻感到无比的惊慌。

木偶一样被几个番子押着走的方孝孺看到了穿着黑色衣服满脸鸡血的赵甲,看到了监刑台上冷冷看来的纪纲,也看到了眼神充满期待的百姓们。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而方孝孺却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几个锦衣卫死死的抓住方孝孺的手脚,将他绑在了一个立起来的圆木上。

方孝孺的身子在晨风里发起抖来,他以为自己是和那些古人一样的仁人志士,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死,去陪先走一步的陛下,可到了这一刻,身体却出卖了他,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在害怕。

他想说点关于大义的话,想要发出对坐在宫城已经手握江山的朱棣的控诉,但他的喉结颤动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纲的眼神因为期待而明亮,他看出了方孝孺想说点什么,为了防止他妖言惑众,纪纲示意堵住他的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扔出了令箭

“行刑!”

“哗!”台下百姓一阵骚动,方孝孺的脸色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忽地抖了一抖,裤子湿了一大片。

两个番子皱了皱眉头,直接走上前将方孝孺扒了个精光。

一个番子走到处刑台上,宣读了朱棣的圣旨

“方孝孺蛊惑君上,祸乱朝政,罪恶深重,十恶不赦!今陛下驾帖在此,施以凌迟明正典刑!”

哗啦一声,他将圣旨收起,再不耽搁,头也不回的下了台。

赵小甲大喝一声“开刀!”

赵甲猛地上前一步,从赵小甲手中接过一把精铁锻成的开肉小刀,走到被柱子捆缚已经被堵上嘴,听了凌迟两个字有些翻白眼的方孝孺面前,皱了皱眉。

被扒光了的方孝孺身上依然有股尿骚味,赵甲知道,这人怕是已经到了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再多一些刺激,刀落下去,必然是要继续失禁的。

到时候台上污秽一片,就要堕了自己的名头。

他被这股味道弄得实在有些头晕,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赵小甲心领神会的拿过一个盆,放在方孝孺身下,这一幕如同杀猪的时候接猪下水一般。

自古执凌迟刑的刽子手,无一不想遇见那种硬汉,刀子落身上都不会恐惧得缩肌肉那种,只有那种人,才能承受三千多刀还能剩下一口气,还能强撑到执刑完毕,只有那种人才能让赵甲这样的刽子手名垂青史。

可看看眼前的方孝孺,清瘦,胆小,读了一辈子书,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身上的肉在恐惧之下犹如潮水一般抖动着,身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要不是堵着嘴,怕是还不知道现在会说出什么丢人现眼让人失望的话。

这简直是最差的凌迟对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一千多刀。

要是半途死了,赵甲执刑了一辈子的名声,就真的堕了。

“老爷,得罪了!”

赵甲低声说了一句,话音一落,他的心一瞬间硬如铁石,静如止水,面前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圆木上只剩下一堆按照老天爷的模具堆积起来的血肉筋骨。

他不顾方孝孺眼神中透出的哀求,猛拍了方孝孺的心窝一掌,打的他两眼翻白,台下的百姓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这响亮的打击声尚未消失时,他的右手拿着刀子,灵巧的一转,就把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从方孝孺的右胸脯上悬了下来,这一刀还恰好旋掉了方孝孺的乳粒,留下的伤口酷似瞎子的眼窝。

方孝孺的身子猛地一抖,双眼猛地睁大,赤条条的身躯一阵剧烈的抖动。

赵甲按照刽子手行当里不成文的规矩,用刀尖扎住那片肉,高高举起来,向监刑的纪纲和台下百姓们展示了一下,赵小甲在一旁高声报数

“第一刀!”

那片被挑在刀尖上的肉颤颤巍巍的抖动着,看着让人生厌,赵甲仿佛能感受到这片肉的颤抖,他听着身后台下的百姓们齐齐发出的紧张的喘息,还有那些个站的近的锦衣卫番子身子不自然的动弹时发出的脚步摩擦声,不用回头他就知道番子和百姓们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当然,他还知道,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他们的心都跳的很不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