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此刻了。</p>

她想宁舒此刻应该比之自己更难受，更生不如死。</p>

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p>

“梓汐……”</p>

她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宁舒该是将自己打杀了事的，可是她猜错了。</p>

直到被宁舒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p>

将人变得陌生无比，甚至是卑微到尘埃里。</p>

耳边是宁舒不断的询问着为什么。</p>

为什么？</p>

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p>

如果可以谁愿意去做一个装腔作势、满手鲜血的恶人；如果当初父母没有死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自己会如宁舒所期待的那样‘良善’。</p>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p>

不过是海市蜃楼般虚无的奢望而已。</p>

事实上就是自己父母早故，自己同弟弟被人欺辱，活的犹如丧家之犬；她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到如此地步，可是没有答案。</p>

她不记得自己儿时所期望的是如何，但是自己现如今肯定是和当年所畅想的背道而驰。</p>

忍着哭腔以及鼻尖泛着的酸涩，她哑然道：“阿舒，你不懂。”</p>

没有经历过如何能懂得。</p>

即便是她将过往诉说宁舒也未必会懂，又或者还会觉得是自己心性如此。</p>

所以，何必自揭伤疤惹人耻笑。</p>

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有些想咳嗽甚至是想呕血，她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原来刚才唐茜刺入她后心地那一刀淬了毒啊。</p>

难怪呢。</p>

说起来还是要怪蝶衣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p>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偏偏看到唐茜就走不动道儿。</p>

如果不是她，自己未必会死。</p>

当然，她也走不掉，宁舒不会放过自己的。</p>

而自己也做不到对着宁舒低头认罪。</p>

就算是输也要输的体面，横竖只是个死罢了。</p>

可是，那也不代表她愿意死在唐茜地手里。</p>

眼珠子转动着，她听着宁舒带着哭泣的声音。</p>

宁舒是舍不得自己的吧，既然舍不得，那就跟着她一起走吧。</p>

金簪对准宁舒的后心处，毫不犹豫的用力，在宁舒错愕的眼神里笑了出来。</p>

宁舒，我无灵力，气力不足，死或不死全凭天意。</p>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宁舒死了会发生什么。</p>

大抵是局势将重新划分吧。</p>

没有宁舒这根定海神针在，修仙界又能安稳多久。</p>

外有不甘俯首而虎视眈眈的魔界。</p>

崇明剑宗一直位列正道魁首之位，谁愿意久居人下。</p>

必定是不得安生的。</p>

这个被父母所眷恋的世间将会化作炼狱的存在。</p>

到底是没能忍心下死手。</p>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p>

是因为‘感动’于宁舒对她全心全意的爱吗？她不知道，只是当看到宁舒那双不敢置信、受伤却未曾有过一丝怨恨的双眸时她忽而觉得自己像是那阴沟里见得不得炙阳的老鼠，胆怯、卑劣到无所遁形。</p>

以至于再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道来。</p>

她是宁舒为数不多的‘私念’，也是这有且仅有的‘私念’让宁舒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p>

最是公允，无私的凝棠仙尊将唯一的偏爱和例外都给了自己的未婚妻，到最后却没能有个好的结果，何其讽刺。</p>

强撑着站起身来，将红俏抱在怀里。</p>

步履蹒跚，一步步地挪动着，嘴角的鲜血不断地往下滴落。</p>

此地树荫密闭，阳光斑驳，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可是仍然在坚持着。</p>

走出还不到五十步便轰然倒地。</p>

有什么温热落在她的身上。</p>

苏梓汐眯着眼睛，感受着，是阳光。</p>

那阴沟底下最喜欢黑暗的老鼠最后死在了炙热的阳光之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