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秀一时间忘记说话。</p>
好似日日看着的一颗果实被人摘走,好似到手把玩过的玉器忽然丢了,好似漂亮的蜀锦被人从身上扒去。</p>
屈辱、难过、濒临崩溃。</p>
晋王妃,将是未来的皇后。</p>
未曾听说过皇帝为晋王指婚。</p>
也就是说,晋王已心有所属,与人私相授受了。</p>
殿内的光线在这一瞬间黯淡如烟,成深秀抹去脸上的泪水,保留着贵女最后的矜持,对晋王施礼。</p>
“临走前,”她强忍泪水道,“奴家想问晋王殿下一句话。”</p>
“小姐请问。”</p>
“那一年在太傅府家宴上,晋王对奴家百般讨好,是为什么?”</p>
那时候她年纪小,若不是被刘礼的体贴感动,怎会对他横生情意?</p>
晋王想了想,回答道:“那时小姐因为杨啸不爱说话,唤他‘哑巴哥哥’,本王眼拙,把你当作别人了。”</p>
原来如此。</p>
成深秀转身向外走去,甚至忘了喊上还等在偏殿的成蔚然。</p>
那个“别人”,就是晋王心有所属的人吧?</p>
成深秀攥着手心的帕子,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p>
管家告诉成蔚然时,成深秀的马车已经驶离王府,不见了。</p>
好在有丫头婆子跟随,成蔚然也不必担心成深秀出什么事。</p>
得了这个闲空,她一面欣赏街景,一面走去金楼找沈连翘。</p>
沈连翘正在给客人推销饰品,把一只缠金丝缀铃手镯说得天花乱坠。很快客人买定,沈连翘才得空喝口水,看到成蔚然。</p>
“成小姐怎么来了?”她走到柜台后面,拉开抽屉,取出半个葵花盘,请成蔚然嗑瓜子。</p>
“你这里怎么总有吃的?”成蔚然笑了。</p>
“怕饿,我还惯常带着馒头呢。”沈连翘道,“你怎么得空出门?”</p>
成蔚然把去了一趟晋王府的事说了。</p>
“奴家总算知道她为何找我茬了!”沈连翘跺脚道,“原来你这姐姐,跟晋王有私情。我挨这一顿打,肯定是因为晋王找我赔礼,被她知道了!”</p>
这就说通了。</p>
沈连翘原本就有些奇怪,堂堂相府小姐,怎么不顾身份同她这个下人怄气呢?</p>
原来是因为刘礼!</p>
沈连翘气得翻起白眼。</p>
成蔚然连忙解释道:“没有这个事儿。奴家的姐姐只是自小认识晋王殿下罢了。”</p>
她一面说,一面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对方小点声。</p>
沈连翘还有些不服气,但她想了想,只能作罢。</p>
“明日我们东家就要去邙山了,”沈连翘瞧着外面的街景道,“等拜祭后,东家就是世子爷,是正经皇族。奴家以后做事,也不能喊打喊杀给东家找麻烦了。算晋王运气好,哼!”</p>
成蔚然笑起来。</p>
“好啦。”她道,“我给你带了这个。”</p>
成蔚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手帕打开,里面是油纸。油纸再打开,露出一块掌心大的薄饼。</p>
“府里来了个南方厨子,做的鲜花饼。我尝着好吃,给你带一块。”</p>
沈连翘开心地接过饼,又问:“外面那个婆子,是不是你们丞相府的?”</p>
她记性好,记得这个婆子的脸。</p>
成蔚然也扭头看,顿时意兴阑珊道:“是,我得走了。”</p>
“这就走了?”沈连翘拉住她,“不买几件金子?我跟你说,新到的玉镯子不错,还有那嵌八宝……”</p>
成蔚然已经掩唇笑着,眼中聚起星星点点的光。</p>
真是的,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买家吗?</p>
她伸手把那半个葵花盘拿在手里道:“走了。”</p>
这难得的片刻自由,很快就消失了。</p>
宅子不大,但贵在安静,原本是一个武将的私宅,故而后院有一块练武的平地。</p>
孟闲人很喜欢那块地,干脆就买了整个宅子。</p>
屋子里的摆设当然太过寒酸。</p>
好在能够花钱的事,都很容易办到。</p>
午后小憩时,晋王送的女婢便带到了。</p>
脸盘和身段都不错,孟闲人打发她们去沐浴。要求一定要里外洗干净,换上新衣服。</p>
到夜晚时,果真唤她们过来暖床。</p>
“还是秋天,公子就需要人暖床了?”</p>
女婢娇柔地依偎在孟闲人怀里,扯开他的衣带。</p>
“当然。”孟闲人把女婢抱起,丢在床上。</p>
其余两个觉得好玩,纷纷靠过来。</p>
于是四个人很快滚到床上去,把帐幔拂动的床榻挤得满满当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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