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翘呆住了。</p>

是！私闯东家卧房，是她的不对。乱穿东家的衣服，也是自己的错。可是，怎么能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p>

最重要的，怎么让孔佑明白，这衣服上鼓鼓的东西，是为了他好呢？</p>

“东，东家……奴家……我，这个……”</p>

她结结巴巴，干脆脱下中衣，扒拉出里面的银盒，给孔佑看。</p>

“这个是金疮药，我给你缝的，厉害吧？”</p>

孔佑仍旧站在屋门口，这屋子里点着的灯太多了，让他不太想走进来。</p>

可沈连翘为他展示银盒的神情，又那么动人，让他忍不住想靠近。</p>

“不光这里有，”沈连翘解释着，“你看看这件，这件，都缝了呢！”</p>

她拿起衣架上摞起来的衣服。</p>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那上面的衣服有很多。</p>

此时沈连翘慌乱地用蛮力拉扯，衣架忽然歪倒，有一件衣服的衣袖，正好搭在烛火上。</p>

“噗”地一声，衣服着了。</p>

“小心！”孔佑脚步不停地冲过来，然而他还未能近前，便见沈连翘整个人跳在火上，双脚不停踩灭了火焰。</p>

她一面踩，一面对孔佑伸出手，做出向外推的手势。</p>

“东家别过来！你怕火！”</p>

下意识地，她喊道。</p>

那是要保护他，要让他远离火焰。</p>

火灭了。</p>

屋内充斥着织物燃烧后的味道。有些呛人，但他们谁也没有出去。</p>

沈连翘把那件烧烂的衣服拿开，确认其他几件衣服完好无损，才重重呼出一口气。</p>

“还好还好。”她抹了一把脸，原本白皙的脸颊上顿时留下几道黑印。</p>

孔佑仍旧没有说话，他看着沈连翘的一举一动，眼底流动浓浓的深情。</p>

“怎么了？”沈连翘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问道。</p>

怎么感觉今日的东家，有些奇怪呢。</p>

“翘翘，”孔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怕火的？”</p>

“一直就知道啊！”沈连翘道，“东家你曾经捏灭我的烛火，还总是只点一支蜡烛。我心想着，东家是因为小时候宜阳驿站火灾的事。”</p>

孔佑心神震动。</p>

她知道自己怕火，还一次次地要保护自己。</p>

可是他，却要为了复仇，为了功业，远离她而去了。</p>

刹那间，感动、懊悔、怜惜、自责的心绪填满孔佑的胸口，他的心像是被潮水拍打着，湿润地蕴藏了许多力量，情难自禁。</p>

孔佑伸出一只手，揽起沈连翘的腰肢。</p>

他与她面对面，这样亲密的动作，让沈连翘霎时一动不能动。</p>

“东……”檀口微张，面色红润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身体僵硬，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p>

孔佑已经低下头，温润的唇瓣覆盖了她细嫩的樱唇。</p>

软。</p>

他感觉自己亲吻的不是谁的唇，而是一缕洁净的灵魂。那灵魂颤动着，与他内心的悸动缠绕在一起。</p>

甜。</p>

不似蜜糖般甜腻，像是他被花瓣包裹，品尝到了最甜的蜜。蜜里有芳香，有烈酒般的甘醇。多尝一口，就要醉了。</p>

沈连翘下意识抬手阻挡，孔佑的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她的手。</p>

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柔荑，一根一根，与她十指交握。</p>

这动作似乎比亲吻更具有侵略性，让沈连翘浑身酥软。她感觉孔佑的亲吻充满着耐心，一面试探，一面掠取，一面又恰当地给予。</p>

原来唇对唇的亲吻，竟然是这么回事。</p>

正想细品滋味，孔佑却已经徐徐离开。</p>

他火热的眼睛看着沈连翘微惊的明眸，对她道：“抱歉。”</p>

抱歉？</p>

为什么要抱歉？</p>

难道亲了我，就准备不认账了？</p>

沈连翘有些恼，他明明还牵着自己的手，竟然就要耍赖了！</p>

索性！沈连翘踮起脚尖，主动又快速地，亲了下孔佑的唇角。</p>

然后她迅速退后，对他道：“不准道歉！你以后，是我的人了！”</p>

霸道的语气，不容置疑的神情，若不是脸颊红成了熟柿子，倒非常像一个街头霸王。</p>

孔佑不由得笑了。</p>

“好，”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身边，紧紧抱住，重复道，“好。”</p>

孔佑的声音很温和，似乎怕略一用力，就吓跑怀里的姑娘。</p>

但沈连翘还是逃了。</p>

她从他怀里逃走，迈过地上乱糟糟的衣服，头也不回地没入深夜。</p>

像一只受惊的白兔。</p>

霸气和娇嗔切换得如此之快，让抱着一团空气的孔佑，有些后悔自己抱得松了。</p>

他们这样，算是相互告白私订终身了吗？</p>

孔佑觉得算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