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司马平叛又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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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演回去告诉公孙渊，公孙渊大惊失色，就和儿子公孙修秘密商量好了，选了一千人马，当天夜里二更的时候，打开南门，朝着东南方向逃跑。公孙渊看到周围没人，心里暗暗高兴。走了不到十里地，忽然听到山上一声炮响，鼓角齐鸣：一支军队拦住了去路，中间正是司马懿；左边是司马师，右边是司马昭，两人大喊：“反贼别跑！”公孙渊大吃一惊，急忙拨马想找路逃跑。这时候胡遵的兵也到了；左边有夏侯霸、夏侯威，右边有张虎、乐綝：四面围得像铁桶一样。公孙渊父子没办法，只能下马投降。司马懿在马上看着众将说：“我前天丙寅日，看到大星落在这个地方，今天壬申日就应验了。”众将都祝贺说：“太尉真是神机妙算啊！”司马懿就传令把他们斩首。公孙渊父子就在对面被砍了脑袋。司马懿于是带兵去取襄平。还没到城下呢，胡遵早就带兵进城了。城里的老百姓都焚香迎接，魏兵全都进了城。司马懿坐在衙门里，把公孙渊的宗族，还有一起谋反的官僚等人，全都杀了，一共砍了七十多颗脑袋。然后出榜安民。有人告诉司马懿说：贾范、伦直苦苦劝谏公孙渊不要反叛，都被公孙渊杀了。司马懿就给他们的墓封土，让他们的子孙得到荣耀。又把仓库里的财物拿出来，犒赏三军，然后班师回洛阳。

再说魏主在宫里，夜里三更的时候，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把灯都吹灭了，只见毛皇后带着几十个宫女哭着到座位前来索命。曹睿就因此生病了。病越来越重，就命令侍中光禄大夫刘放、孙资，掌管枢密院的一切事务；又把文帝的儿子燕王曹宇召来当大将军，辅佐太子曹芳处理朝政。曹宇这个人为人恭敬、节俭、温和，不肯担当这个大任，坚决推辞。曹睿就把刘放、孙资叫来问：“宗族里面，谁能担当这个重任呢？”这两人以前一直得到曹真的好处，就保奏说：“只有曹子丹（曹真字子丹）的儿子曹爽可以。”曹睿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这两人又上奏说：“要是用曹爽，就应该让燕王回国。”曹睿觉得他们说得对。这两人就请曹睿下诏书，带着诏书去告诉燕王说：“有天子的手诏，命令燕王回国，限你今天就走；要是没有诏书不许入朝。”燕王哭着就走了。于是封曹爽为大将军，总揽朝政。

曹睿的病越来越危险了，急忙派使者拿着符节去诏司马懿回朝。司马懿接受命令，直接到许昌，进宫拜见魏主。曹睿说：“朕就怕见不到你了；今天能见到，死也没遗憾了。”司马懿磕头上奏说：“臣在路上的时候，听说陛下身体不舒服，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陛下跟前。今天能见到陛下，真是臣的荣幸啊。”曹睿把太子曹芳、大将军曹爽、侍中刘放、孙资等人，都叫到床前。曹睿拉着司马懿的手说：“以前刘玄德在白帝城病危的时候，把幼子刘禅托付给诸葛孔明，孔明因此竭尽忠诚，一直到死：偏僻的小国都能这样，何况我们大国呢？朕的幼子曹芳，才八岁，不能掌管国家大事。希望太尉和同宗的元勋旧臣，尽力辅佐他，不要辜负朕的心意！”又把曹芳叫过来说：“仲达（司马懿字仲达）和朕就像一个人一样，你要尊敬他。”然后让司马懿带着曹芳靠近些。曹芳抱着司马懿的脖子不放手。曹睿说：“太尉不要忘了幼子今天对你的依恋之情啊！”说完，流着眼泪。司马懿也磕头流泪。魏主昏昏沉沉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太子，一会儿就死了；在位十三年，享年三十六岁，当时是魏景初三年春正月下旬。

当下司马懿和曹爽，扶着太子曹芳登上皇帝位。曹芳字兰卿，是曹睿收养的儿子，秘密养在宫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于是曹芳给曹睿谥号为明帝，葬在高平陵；尊郭皇后为皇太后；改年号为正始元年。司马懿和曹爽辅佐朝政。曹爽对司马懿特别恭敬，所有的大事，都先告诉司马懿。曹爽字昭伯，从小就在宫里出入，明帝看曹爽很谨慎，特别喜爱和敬重他。曹爽门下有五百个门客，其中有五个人喜欢追求浮华：一个是何晏，字平叔；一个是邓飏，字玄茂，是邓禹的后代；一个是李胜，字公昭；一个是丁谧，字彦靖；一个是毕轨，字昭先。还有大司农桓范字元则，很有智谋，大家都叫他智囊。这几个人都是曹爽特别信任的。

何晏对曹爽说：“主公您的大权，可不能委托给别人，恐怕会有后患。”曹爽说：“司马公和我一起接受先帝的托孤之命，怎么忍心背叛他呢？”何晏说：“以前先公和仲达一起打败蜀兵的时候，多次受他的气，最后因此而死。主公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曹爽突然醒悟过来，就和很多官员商量好了，进宫上奏魏主曹芳说：“司马懿功劳大，品德高，可以加封他为太傅。”曹芳听从了，从此兵权都归到曹爽手里了。曹爽命令弟弟曹羲为中领军，曹训为武卫将军，曹彦为散骑常侍，各自带着三千御林军，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又任用何晏、邓飏、丁谧为尚书，毕轨为司隶校尉，李胜为河南尹：这五个人每天都和曹爽商量事情。于是曹爽门下的宾客越来越多。司马懿就推说生病，不再出门，他的两个儿子也都辞职闲居在家。曹爽每天和何晏等人喝酒玩乐：他用的衣服器皿，和朝廷里没什么两样；各地进贡的好玩、珍贵、稀奇的东西，他先挑上等的自己留下，然后才进宫，家里到处都是佳人美女。黄门张当，讨好曹爽，偷偷选了先帝的七八个侍妾，送到曹爽府里；曹爽又选了三四十个擅长歌舞的良家女子，当自己家的歌女舞女。还建造高楼画阁，打造金银器皿，用了好几百个能工巧匠，昼夜不停地干活。

再说何晏听说平原的管辂精通数术，就请他来谈论《易经》。当时邓飏也在座，邓飏问管辂说：“您自己说擅长《易经》，可是说话却不涉及《易经》里的词义，为什么呢？”管辂说：“真正擅长《易经》的人，是不会轻易谈论《易经》的。”何晏笑着称赞说：“这可真是简明扼要啊。”然后对管辂说：“你给我算一卦：我能不能当上三公呢？”又问：“我连着梦到几十只青蝇，飞到我的鼻子上，这是什么征兆呢？”管辂说：“元、恺辅佐舜，周公辅佐周，都是因为温和、仁慈、谦恭，所以享有很多福气。现在君侯您地位尊贵，权势很重，可是心怀仁德的人很少，害怕您威严的人很多，这恐怕不是小心求福的方法。而且鼻子啊，就像山一样；山很高但是不危险，才能长久地保住尊贵。现在青蝇又臭又恶还飞到鼻子上。地位高的人要是摔倒了，能不害怕吗？希望君侯您减少多余的，补充不足的，不符合礼的事情不要做：这样才能当上三公，才能把青蝇驱赶走啊。”邓飏生气地说：“这都是些老掉牙的话罢了！”管辂说：“老掉牙的话是因为说这话的人快死了，平常的话是因为以后没机会再说了。”说完就甩袖子走了。何晏和邓飏两人大笑说：“真是个狂妄的人啊！”管辂回到家，和舅舅说起这件事。舅舅大吃一惊，说：“何晏、邓飏这两个人，权势很大，你怎么能得罪他们呢？”管辂说：“我和快要死的人说话，有什么可怕的呢！”舅舅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管辂说：“邓飏走路的时候，筋拉不住骨头，脉控制不住肌肉，站着的时候歪歪斜斜的，就像没有手脚一样：这是鬼躁的面相。何晏看人的时候，魂都不在身体里，脸上没有血色，精神就像烟雾一样飘浮着，面容就像枯木一样：这是鬼幽的面相。这两个人早晚肯定会有杀身之祸，有什么好怕的呢！”他舅舅大骂管辂是个狂妄的小子，然后就走了。

再说曹爽经常和何晏、邓飏等人出去打猎。他弟弟曹羲劝谏说：“哥哥您的权势太大了，还喜欢出去打猎，如果被人算计了，后悔都来不及。”曹爽呵斥他说：“兵权在我手里，有什么好怕的！”司农桓范也来劝谏，曹爽也不听。当时魏主曹芳把正始十年改成嘉平元年。曹爽一直专权，不知道司马懿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正好魏主任命李胜为荆州刺史，曹爽就马上让李胜去辞别司马懿，顺便探探消息。李胜直接就到太傅府里去了，早有门吏进去报告。司马懿对他的两个儿子说：“这肯定是曹爽派来探我病情真假的人。”于是把帽子摘了，头发散开，上床靠着被子坐起来，又让两个婢女扶着，才请李胜进府。李胜到床前拜见说：“好久没见太傅了，没想到病得这么严重。今天天子任命我为荆州刺史，特来拜辞。”司马懿假装回答说：“并州靠近朔方，要好好防备啊。”李胜说：“是任命为荆州刺史，不是并州。”司马懿笑着说：“你刚从并州来？”李胜说：“是汉上的荆州啊。”司马懿大笑说：“你从荆州来啊！”李胜说：“太傅怎么病成这样了呢？”旁边的人说：“太傅耳聋了。”李胜说：“求给我纸笔用一下。”旁边的人拿来纸笔给李胜。李胜写完，呈上去，司马懿看了，笑着说：“我病得耳朵都聋了。你这一去要多保重。”说完，用手指着嘴。婢女端来汤，司马懿把嘴凑过去，汤流得满衣服都是，还装作哽咽的声音说：“我现在老了，病得很重，快要死了。我的两个儿子不成器，希望您能教导他们。您要是见到大将军，千万要照顾一下我的两个儿子啊！”说完，倒在床上，声音嘶哑，气喘吁吁。李胜拜别司马懿，回去见曹爽，详细地说了这件事。曹爽特别高兴地说：“这个老家伙要是死了，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司马懿看到李胜走了，就起身对他的两个儿子说：“李胜这一去，回去报告消息，曹爽肯定不会再忌惮我了。只要等他出城打猎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了。”没过多久，曹爽请魏主曹芳去拜谒高平陵，祭祀先帝。大小官员，都跟着一起出城。曹爽带着三个弟弟，还有心腹何晏等人，以及御林军护送着皇帝前行。司农桓范拉住马劝谏说：“主公您总管禁兵，不应该兄弟都出城。要是城里发生变故，可怎么办呢？”曹爽用鞭子指着他呵斥说：“谁敢发动变故！不要再乱说了！”当天，司马懿看到曹爽出城了，心里特别高兴，马上召集以前手下能打仗的人，还有家里的几十名家将，带着两个儿子骑上马，就来谋杀曹爽。正是：闭户忽然有起色，驱兵自此逞雄风。不知道曹爽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