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先是看了眼韶瑛,他们的话题鲜少关乎过往,表面上是着眼现在与未来,背後却是怯於面对忆往带来的感X。尤其都到了这样的关头。
问题估计只是引子,後头肯定是要添些什麽。加上他的记忆力谁都清楚,更遑论他们相识的过程……还不怎麽平凡。
脑中闪过当时的片段,祝晓不禁浅笑,不论这问题的实际意图为何,他突然感到单纯去追忆一些往事也很好:
「记得,在医班入学讲座。」
每年各科都会开设讲座给该科新生,名义上是让学生能更快熟悉环境,但大致只是听听规矩和前辈演讲,形式般走个过场,台上台下从来不在同个频道,时间耗完就散会。
他们那届的医班讲者已经讲了近百年,早没有热情,同个稿子用一甲子没换,念得更是平平淡淡,惹得新生们睡成一片,老人家捻了捻胡子很满意,又是个准时下班的好日子。
结果最後的提问环节,台下有人举起了手。
睡得东倒西歪的学生中,前排的韶瑛坐得笔挺,手还举得又高又直,想忽略都不行。讲师无可奈何只好点她,不料,外表尚有些稚气的清秀姑娘站起身,开口却是句句关於禁术,柔中带着犀利的提问。
她先是在缺乏文献参考的状况下,依靠拼凑出来的理据,准确点出现今上神只能取正常神T,或灵树上「发育未全」的灵核,做一命换一命的转移。
技术层面论述完毕,她深入批判这样的取舍意味灵魂存在价值阶级,为保全某神而牺牲他者,又因「灵魂既定命运一说」而阻绝灵核的研发,简直是愚痴。
「——自然发生的才是命运,依靠理据而得的,只是当权者的私心,您难道不这麽认为?」
有条有理,气势十足,单单提问环节b正篇还JiNg采,艰深的禁术同学们听得似懂非懂,JiNg神却好了大半,讲台上的老人家气得半Si,大骂她自学禁术走偏路,还想藉机助长歪风,喊人要把韶瑛赶出去。
当时祝晓理应在贵人科的讲堂,可他原本就受上神个别指导,学术程度早远超当届新生,会到学院就读,也只是大闹凌霄殿未果,心中有怨过不去,事过半年正是同期诞生的入学季,便自请下放学习。
他早悉知了规矩,听不听都无所谓,索X在校内随机听讲,就这麽碰巧在现场。韶瑛的论述他听得心有戚戚焉,眼见真有校务人员进来抓人,坐在後排旁听席的他直接起身替韶瑛说话。
他的身分特殊,灵力强盛,冒犯过玉帝,却没得到什麽惩处,综上条件足以让不论长幼的神忌惮或敬畏,虽然演说最後尴尬地草草结束,但韶瑛只被私下警告一番,事情就过去了,他们也因此相识——
「当时我们都还年轻。」祝晓摇头,无奈中带着怀念,换到现在就算身分不变,或许都没那种反抗的冲劲。
「嗯?」韶瑛双手抱x,有些不以为意,「才九年前的事,要老自己老。」
天界平均寿命三百岁起跳,九年确实不是大数字。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祝晓挑眉:「你什麽时候在乎起年龄了?」
「我毕竟也是nV人。」
祝晓佯装怀疑地低Y了声。
两人故作姿态地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了。他们很久没有孩子一样地拌嘴,却又好像与以前不同,总觉得到了此刻,彼此才真正毫无距离地笑闹一回。
「我们确实是那时候相识。」韶瑛向後靠上椅背,笑一笑,就该回归正题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在更早之前。」
「因为我的身分?」
「嗯……可以说是,但我和其他认识你的人又有点不同。」
韶瑛垂下眼,手捏着衣服的缝线,她第一次展现了犹豫,但没花多少时间,便再次抬眸对视。